初春的夜晚,一丝风儿都没有,连树上的叶子都静止不动,唯有一轮又大又圆的银月悬于半空。
沈府奢华的府邸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因为新丧了男主人,府内到处挂着白幡,燃着白烛,伴着几声寒鸦的叫声,气氛略显诡异沉重。
万籁俱寂的夜晚,一条黑影跃过沈府院墙,他的身材高大矫健,穿着黑色夜行衣,犹如一头猎豹悄悄潜伏。
来人正是段明臣,他白天故意将沈豫竹收押,设好守株待兔的局,又听完秋莲的供词,心中却仍然怀着许多疑问。这沈府上下有许多人身上似乎都藏着秘密,于是他决定夜探沈府。
无独有偶,没想到竟然还有与他相同想法的人。
段明臣刚刚跃入院墙,便听见一声轻响,一道刚劲的掌风从身后劈过来。
段明臣武功高强,反应极为迅速,头也不回,屈肘向后,险险架住这凌厉的一掌,随即转身,毫不留情的还了几招。
院墙很高,遮住了月光,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电光火石之间,已在黑暗中迅速交锋了几回合,竟是旗鼓相当,难分伯仲,彼此都暗暗心惊。
缠斗中两人渐渐离开院墙,来到开阔地方。段明臣借着月色,看到对方也穿着一身夜行衣,身材竟有几分眼熟,招式也似曾相识。
段明臣若有所悟,攻势微微一顿,对方也趁机退开两步,右手向袖中探去,像是要使出杀手锏。
段明臣见状,飞起一脚踹在一棵粗壮的柳树上。他的内力何等霸道?枝头的柳叶被震得簌簌下落,像无数雨点从天而降,霎时让对方花了眼。
趁着对方微微怔神之际,段明臣像幽灵般绕到身后,猛地一把扣住他的手臂。
对方突遇偷袭,大惊之下正要拼命挣扎,便听到耳畔响起浑厚的声音:“别打了,是我!”
段明臣一手扣着对方的手腕,将他死死压在树干上,另一只手伸过去扯下他脸上的蒙面巾,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俊美面孔来,赫然竟是顾怀清!
“段明臣,你个混蛋竟敢偷袭,快放开我!”顾怀清不敢大声说话,手臂被擒,只能恨恨的抬起腿往后踹段明臣。
段明臣松开顾怀清,顺势躲开他的脚踹,说道:“刚才若不是我反应快,等你祭出那天蚕丝,只怕我这会儿已经到西天报到了吧!啧,小小年纪,出手这般狠毒!”
“谁知道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刺客呢!”顾怀清揉着被捏疼的手腕,没好气的反驳。
“我都认出你了,你怎么认不出我来?”段明臣质问道。
顾怀清不禁气结,在万臻婚宴上段明臣看见自己出手,也见识过自己的独门武器,可是他却从来没见过段明臣的武功,只是抢他的绣春刀时暗地跟他斗过内力,就凭这个,哪里能认得出来?
“我怎么料得到,段大人竟然晚上不睡觉,鬼鬼祟祟的跑到别人府里来?”
“我鬼鬼祟祟?你还不是一样?你倒是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何必明知故问?你来做什么,我便来做什……唔……”
顾怀清话没说完,段明臣突然冲过来,用手捂着他的嘴,将他拦腰一抱,带着他迅速闪到墙角。
顾怀清大惊,下意识的张嘴狠狠咬了下去,就听到段明臣痛得嘶了一声,可是却没有松手。
段明臣低头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嘘,有人!”
顾怀清凝神细听,果然有脚步声朝这边走来,便立刻停止了挣扎,与段明臣一起屏住呼吸,缩在墙角,一动不动。
走过来的人是沈府管家,他手提灯笼,在那棵大柳树下转了一圈,面带疑惑的自言自语道:“奇怪,又不是秋天,这树怎么落了那么多叶子?”
管家又提起灯笼,四下里照了照,顾怀清和段明臣藏身的位置正好在管家视线看不到的地方,管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提着灯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