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饶命!”贾诩那轻飘飘的声音,此时落入王方耳中不啻夺命的钢刀,吓得他嗓音都开始颤抖:“属下从今往后,愿听命都尉调遣,效犬马之劳!”
“老夫乃平津都尉,调遣尔等、统御一方自乃董公赐予的权力。如你这般说来,老夫还须求着你不成?”
“都尉言之有理,都尉都尉饶命啊!”王方磕头如捣蒜,在性命面前,什么骄傲和自尊都得先丢在一旁。
事实上,如他这等莽夫落得今日下场,也在情理之中。身为一个属下,没头没脑地就公然跟顶头上司对着干,这样的蠢货也算百里难寻了。换做何咸,人家至少还读过《水浒传》,知道下属要想上位,怎么着也要跟宋江一样,先把老大架空了再说。
不过,贾诩现在废话这么多,究竟又是想干什么?还有,他又不是怀春少女,刚才瞟自己那么一眼是个什么意思?
按照现在贾诩已完全掌控了局面的情况,他无论是想彻底捏死王方,让王方在军营毫无威信;抑或想恩威并施,打一棒子给个甜枣,都轻而易举。偏偏这样拿捏折磨着王方,非但不会有什么作用,更会让王方在反应过来后怀恨在心。
然后,毫无征兆地,何咸便想到了刚才贾诩望向自己的那怪异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贾诩似乎要将这件事跟自己扯上关系。
果然,就在何咸心慌意乱的时候,贾诩那醇厚的声音却传入他耳中:“悉文,依你之见,今日之事老夫当如何处置妥当一些?”
何咸脸色一变,看着贾诩那笑眯眯的脸,就想上去揍他一个桃花开:贾诩,你好毒,老纸恨你!
“都尉,王司马乃凉州宿将,对董公也向来忠心耿耿。既然他今日已然知错,都尉不妨放王司马一马。”何咸气势弱弱地敷衍了一句,显然不想惹火烧身。
然而,贾诩岂能让何咸如愿,当即便面色一冷呵斥道:“悉文莫非是想要老夫渎职不成?”
“你!.”何咸心中憋屈,恨不得当场就跟贾诩翻脸。可胳膊扭不过大腿,他想着既然不能卖人情,那干脆斩草除根,能死道友也不死贫道,咬牙开口回道:“既如此,都尉当明正军纪,以慢军之罪,处斩王司马!”
“狗崽子,你敢!”一听何咸竟如此心狠手辣,王方气得当即想要站起来砍翻何咸。毕竟,他现在是惹不过贾诩,但何咸还未让他放在眼里。
然而,王方尚未动手,贾诩又冷面开口,悠悠说道:“王司马毕竟乃凉州宿将,且这次也不过初犯,若是一刀斩杀,也显得老夫太过冷面无情了。”
一股想要杀人的冲动滚滚在何咸胸膛中流转,炽烈的杀意难以抑制,使得他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庞看起来都有些扭曲。然而,理智尚存的他,只能低垂着自己的目光,在心中一遍遍地默念道:莫冲动,莫冲动,冲动是魔鬼。贾诩这种老妖孽,自会有天收.
足有三息的时间后,何咸那英俊扭曲的脸,才慢慢挂上了一丝伪装难看的笑意,艰难开口道:“既然都尉有心放过王司马,又不愿枉顾军纪,那只能将王司马处以杖责之刑,以儆效尤。”
这话一落入贾诩耳中,他那冷面忧愁的面色便忽然如春雪遇阳,非但消融不见更变得和煦而温暖:“悉文果然少年英才,智虑百出。如此一来,即可明正军纪又可保全王司马性命,实乃一举两得。”
一举两得?
分明是你还成功将王方的怨恨转嫁到我身上,然后你就可以悠哉悠哉地隔岸观火,尽数将小平津里这两支部队玩弄于股掌之中吧?
老狐狸啊老狐狸,你浑身这么多心眼儿,很容易没朋友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