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一这几日总是反反复复，有时候能认出影二来，有时候又咬着牙像是野兽一样嘶吼着。

影二总担心，若是再这样下去，影一怕是真的要撑不住了。

影二心头搅着疼，每日回到那个空落落的屋子里，总想起这十几年来自己同影一朝夕相处的日子。

原来，就算是个榆木脑袋，就算是个闷葫芦，只要自己身边还有人陪着，就是不像一人独处这般孤单。

影二深夜望月，总是辗转难眠。

慕容止扫了宋小九一眼，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可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九千岁，你的伤，好点了吗？”宋小九亦是抿唇，半晌才抬头看着慕容止的肩膀问道。

她还记得……

慕容止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清清冷冷摇了摇头。

“九千岁，我……”宋小九忽然不习惯这几日慕容止对她的清冷态度，她想说，就算是慕容止现在让她去帮他捏腰捶腿，她也是愿意的，可是这话，宋小九实在说不出来。

“你跟本督说过的事情，办好了吗？”慕容止声音清冷，泠泠如凉雨击玉。

宋小九想要点头，但是又轻轻摇了摇头。

既然还未做到，还是不要先夸下海口比较好。

“既然这样，你在这里做什么？”

宋小九抿唇，还不等她开口，慕容止已然转身，衣角如堆云般层层卷起，俨然是踏风而去。

影二只看了宋小九一眼，也跟了上去。

若是回春天在这里，便能看出来，慕容止分明就是口是心非，而宋小九则是只差迈过心口那道坎。

如今看着两相冷漠两相疏离，不过是黎明前最后一定点黑暗。

可是影二却是偷偷想，九千岁和这宋小九，怕是要不成了。

从前眼看着越来越近，没想到如今却越来越远了。

宋小九一直在盯着慕容止的背影看，忽然一阵风刮过，宋小九仿佛听见有人在风中呼唤自己的名字。

宋小九忽而仰头，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先前忘记了什么事情。

慕容止走了没几步，便回过头去。

他仰头看着不远处那棵树，影二也在一旁跟着仰头看，须臾听得慕容止轻声一叹，“走吧。”

影二又看了两眼，只见风抖过树叶，像是树上齐齐坐着两个人一般。

慕容止往前迈步，看似轻松，其实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样。

他感觉身后有莫大的吸引力在把他往后扯。

可是他不得不往前走。

宋小九飞身到了树上，楚玄澈颤颤巍巍睁了眼，嗷地一声哭了出来。

“三……三殿下……”宋小九想从身上摸出个帕子来，却根本什么也没有，只好揪起楚玄澈的衣角在他脸上蹭了蹭，“你干嘛不自己下去啊……”

宋小九没想到楚玄澈居然抱着树坐了这么久。

“你没有良心！”楚玄澈抽抽搭搭开口，“我恐高……”

宋小九忍不住想笑的，但是还是拎住了楚玄澈的胳膊，将他带了下去。

“赶紧回去，”楚玄澈跺脚搓着手，“太冷了。”

一声尖叫平地拔起，宋小九歪头往琅瑗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