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明远一怔,皱眉道,“云欢,出了何事?”
阮云欢摇头,心知公孙明远虽为武将,却素来心细,只得耐着性子将秦璐的话简略述过,说道,“若当真酿成兵乱,阮一鹤一人蒙冤也倒罢了,恐怕变乱一起,危及边关。可是如今通过兵部、吏部,层层批文下来,万难立刻调人,若是军中有人,或者还有可为!”
公孙明远脸色微变,咬牙道,“秦胜成这厮无异祸国啊!”略略一思,说道,“平邯府守边众将,大多是秦胜成一手栽培,只有一个上骑都尉张伦曾是铁甲军的人,或者还可一用!”
阮云欢大喜,忙道,“便请舅舅修书一封,请他设法稳定军心!”
公孙明远心知事不宜迟,不敢拖延,当即汤氏磨墨,阮云欢辅纸,公孙明远草草挥就一封书信,说道,“张伦不过四品顶戴,恐怕只能压得住一时,还要别设法子才是!”
阮云欢点头道,“舅舅放心,我知道!”夺过书信,转身便走。
公孙明远忙将她唤住,说道,“你四舅舅的君达关距平邯府不过三百里,我即刻修书,请他遣兵防护!”
阮云欢略一踌躇,说道,“擅自调兵,可是不小的罪名!”
公孙明远摇头,沉声道,“一人获罪,总比边关暴乱要强一些!”
阮云欢肃然,点头道,“云欢即刻回府,安置人手赶往平邯府!”说罢向二人辞了一礼,转身快步而去。
淳于信近午时分方才回府,一闻之下,也是大吃一惊,说道,“今日平邯府又有急报送来,说是大雪十余日不停,已有将士冻死,民怨载道。”
阮云欢脸上变色,咬牙道,“边关苦寒,大邺将士不惯冰天雪地中作战,若是当真乱起,陟流国岂会不趁虚而入?”
淳于信微微拧眉,摇头道,“如今我们急遣人马前去,恐怕已经不及,只能派出一队轻骑,疾速赶去,相机行事!”
阮云欢点头,将公孙明远的话简略转述,说道,“大舅舅话虽如此,如今还要劳你在兵部报备,若四舅舅果然出兵,还有一个见证!”
淳于信点头,说道,“这个自然!”话一出口,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四舅舅驻守君达关,手中应有精兵十万,又同为二品大员……”剑眉一拢即扬,冷声道,“既然出兵,那便趁机拿下秦胜成的兵权!”
阮云欢初听他唤公孙明风“四舅舅”,而不是“威远将军”,不由抿唇浅笑,待听到后句,不由大吃一惊,失声道,“你说什么?”
君达关虽然是西北一脉的天险,却也仅仅只是一关,而平邯府做为西北重镇,秦胜成手中却有雄师二十万,以十万兵马去收秦胜成二十万的兵权……饶是齐王妃素来胆雄气壮,一时间也惊的说不出话来。
淳于信抓着她手腕道,“你来!”带着她径直出后堂,向书房里来。书房一角,满满皆是当初他献给皇帝那幅大邺疆域图的手稿。淳于信手指轻抚,准确无误抽出其中一个卷轴,说道,“你瞧!”
卷轴展开,赫然便是平邯府周边的地形图。淳于信指着平邯府外一大片山峦,说道,“这里是平邯府阻挡陟流国出兵的一处天险,同时也是平邯府的命脉,只要将这里拿下,平邯府将士军心必乱……”
手指轻移,细细解说,最后道,“秦胜成擅离职守,进京必然问罪,到时四舅舅非但无过,怕还有一功!”
阮云欢连连点头,却皱眉提出疑问,“秦胜成既然设下如此大的阴谋,又岂会在此时离开平邯府?”
淳于信微微一笑,一把将她勾揽入怀,笑道,“小狐狸,你不是早就设计,要将秦胜成骗回帝京?”
阮云欢张眸,诧道,“你如何知道?”
“我自然知道!”淳于信伸指在她鼻尖一点,淡笑道,“秦明刺杀方立业也倒罢了,又岂会用秋水剑?这是任谁都想得到的!如今秦明苦无证据,只能羁押刑部,可是他迟早会被放出。”
“嗯!”阮云欢点头,扬眉道,“那又如何?”
“小狐狸!”淳于信低叹,说道,“你大费周折,断断不会只是为了将秦明关上这几日罢?而秦璐已在你手,秦家旁的人争夺世子之位,自顾不瑕,自然不会理会一个被羁押的秦明,而会为他着急奔波的,也只有他的母亲,秦三夫人熊氏!”
阮云欢见他果然看穿,也不再装糊涂,轻叹一声,点头道,“秦三夫人身边,虽有熊燕瑶兄妹,却是两个蠢货,出不了什么主意,慌急之下,秦三夫人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自己的丈夫秦胜成!”
淳于信微微勾唇,点头接道,“围场回来,已有半月,想来秦三夫人派出的信使,也已到了平邯府!”
阮云欢扬眉,说道,“西北雪灾,平邯府连封急报,秦胜成闻说自己一双儿女尽皆逢难,心急之下,必然难以取舍。”
淳于信点头,笑道,“若是平邯府知府再从中推波助澜,秦胜成必会假借雪灾一事,亲自向皇上承情,自请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