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欢道,“柴家出事之时,我年纪尚小,只闻说柴家是从江首富,南来北往的商船,都要在柴家手中过一过,是不是?”
柴江苦笑一声,说道,“便是因此,断了一些人的财路,柴家才有灭族之祸!”
阮云欢点头,说道,“闻说柴家子弟三千,个个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柴江听她不断提起柴家,一颗早已冷寂的心不由怦怦直跳,颤声道,“小姐,可是……可是有了时机?”
阮云欢微微挑眉,淡淡笑起,摇头道,“一会儿,引你见一个人!”
二人正说着,闻门外汪世回道,“小姐,段思辰到了!”
柴江闻“段思辰”三字,不禁又是一怔,回转身,向门外望去。
阮云欢见他神情,心里更实了几分,说道,“唤他进来罢!”
汪世应下,跟着脚步声响起,段思辰迈步入厅,虽见厅内有人,却不敢抬头多瞧,只是俯首跪下见礼,说道,“小人段思辰见过郡主!回郡主,种子已按户分发,如今大半田地已在耕种!”
柴江闻他说话,一时间气息顿促,胸口剧烈起伏,迎上两步,唤道,“段思辰?思辰?果然是你!”
段思辰一怔,不由抬头。两人四目交投,均是心头一震,段思辰失声唤道,“二公子!”霍然起身,向他迎去,却立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脚步停住,向阮云欢望去。
阮云欢淡淡一笑,自袖中取出一封书信,说道,“段思辰,原名段强,七岭人氏,五岁时因家中贫寒,卖身为奴。七岁时,辗转卖入从江柴家,做了柴大公子的书僮。七年前,柴家蒙难,主仆尽皆官卖,段思辰……不知去向。”
段思辰脸色苍白,垂首道,“原来郡主早已查知小人的底细!”
阮云欢点头,说道,“因你只是柴家奴仆,虽不知去向,朝廷中也无人留意,故而,你能安然回到七岭,平安度日!”
段思辰长叹,苦笑道,“小人以为,可以终老家乡,看来是不能了!”
阮云欢微微摇头,将那册子翻开,说道,“段思辰虽为奴仆,却因随着柴大公子读书习字,也是学富五车,更在十二岁时,便中了秀才,十五岁时,在从江已小有才名,奈何因出身卑微,再未赴考。”
段思辰木然而立,俯首不语。
阮云欢向他瞧了片刻,问道,“段思辰,你满腹才华,岂是池中之物?为何要在七岭做一个猎户?”
段思辰默然片刻,低声道,“当初柴家蒙难,小人眼瞧着柴大公子不堪受辱,自尽而亡,柴家诺大家族,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小人不过一介奴仆,实不知该如何是好,恰运送小人的船只出事,小人侥幸逃生,遍访柴家人不着,只好只身回到七岭。本想此生能平安终老,已是万幸,哪里管得了旁的?”
柴江闻说柴大公子身亡,不禁心头一痛,哽声道,“大哥……大哥……”这七年来,他是第一次听到亲人的下落,却是一个死讯。
段思辰向他一望,轻声道,“二公子在世,小人万分欣喜!”
柴江想到自己这些年的磨难,心中也是极为唏嘘,低声道,“如今我不过是郡主一介奴仆,‘公子’的称呼,再也不用提起!”
柴二公子心高气傲,犹在柴大公子之上,段思辰闻他自称是阮云欢的奴仆,便大为惊异。
阮云欢对二人的对答却似没有留心,将那册子翻看一回,抬头向段思辰道,“段思辰,若是我将七岭交给你打理,你可自信能够令百姓安居乐业?”
段思辰没想到她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一愕问道,“什么?”
阮云欢道,“你的阅历,我细细查过,除却因柴家获罪之外,再无阻碍。这些时日,你为七岭百姓奔走,我也瞧在眼里,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我举荐你为七岭县令,你可愿意?”
段思辰万万没想到她有这番话,一时呆住。
柴江却大为欣喜,在他肩头一推,说道,“郡主问话,还不快应?”
段思辰忙倒身跪下,磕头道,“小人受郡主提携,必然造福七岭!”此时心中才了然,为何柴江如此心性,会甘心在她手下为奴。
阮云欢点头,说道,“今日你自个儿说的话,可要记着,你能造福百姓,万事自然有我担待,可你若是学那张县令为祸百姓,我阮云欢绝不手软!”说到后句,已经声色俱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