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汪世二人互视一眼,也是相顾骇然。汪世摇头道,“青萍这丫头,越发不得了!”
耳闻着秦天宇的惨呼,阮云欢微微闭目,目光却望向远处那连绵起伏的山峦。
天近黄昏,一轮红日在那山后渐渐下沉,令整个狩猎场越发的暗沉。
药力渐散,惨呼声渐渐低了下去,秦天宇重重喘息,哑声道,“阮云欢,你……你好狠毒!”
“狠毒?”阮云欢冷笑,垂眸向他斜睨,冷声道,“你们建安侯府便不狠毒吗?我阮云欢三岁丧母,随着老侯爷在顺城,几时得罪过你们,你们一再设计于我?难不成,只能你们害人,旁人便不能报复?”
秦天宇咬牙,说道,“你要报仇,将我杀了便是,为何如此折磨?”
“为何?”阮云欢抬头向四周一望,轻声道,“秦天宇,你不记得这个地方吗?十三年前!”
秦天宇瞳孔一缩,脸色已经大变,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阮云欢慢慢向前,凝视他的眸光越发寒冷如冰,一字字道,“十三年前,就在此处,你做了什么?”
“做……做了什么?”秦天宇低语,目光也不觉向四周望去。幕色渐浓,四周的景物苍凉肃杀,一如……十三年前……
秦天宇的眼神渐渐变的狂乱,摇头道,“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阮云欢怒喝,右脚狠狠在他脸上一踢,咬牙道,“你害死我娘,到了此一刻,还不肯认?”
“你……你说什么……”秦天宇双眸骤张,嘶声道,“你……你说你娘?你娘是……是阿如……”
“对!是阿如!阿如便是我娘!”阮云欢厉喝,咬牙问道,“你为何杀她?告诉我,你为何要杀她?是不是为了秦氏?是她要嫁给阮一鸣,所以你们设计将我娘害死?是不是?”
“不!不!”秦天宇摇头,连声道,“阿如是堕马而死,她是堕马而死!”
“堕马而死?”阮云欢冷笑,摇头道,“她堕马岂不是被你们设计,而她堕马未死,你第一个赶到,却暗下杀手,你以为,此事便无人知道?”
“你说什么?”秦天宇一脸惊骇,失声道,“你……你说是我暗下杀手?我……我没有!我……我怎么会杀阿如?我赶到时,阿如已经气绝!”
阮云欢心头一震,后退两步,定一定神,咬牙道,“可是,分明有人看到,我娘临死,一只手抓着你的手臂,分明是你暗下杀手,是你!”
“不!我没有!”秦天宇摇头,赤红双目中,慢慢落下泪来,颤声道,“我只恨……只恨不能救她,我……我怎么会杀她……怎么会杀她?阿如……阿如……她是我最心爱的女子,我……我怎么会杀她?”狂乱的嘶喊变成温柔的低喃,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惊痛和思念。
一句话,如落地惊雷,在阮云欢耳边炸响。阮云欢脸色苍白若死,身子轻轻一摇,连退两步,才被白芍扶住。
赵承、汪世二人也是脸色大变,互视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原以为,是因秦氏誓嫁阮一鸣,秦家说不服她,又不愿自己女儿为妾,才下此毒手,哪里知道,竟然会听到如此震惊的话语。
阮云欢心头狂怒,一把抢过白芍手中瓷瓶,一瓶药水尽数泼到秦天宇身上,怒声道,“秦天宇,你自知必死,到这个时候,还敢污我娘的清白!”
“啊……”秦天宇嘶声大喊,只觉全身酸麻中带着奇痒,却又压不下撕扯般的疼痛,整个身子扭曲的挣扎着,在地上连连翻滚。
“小姐!”白芍低呼,一手将她扶住。从小到大跟着小姐,还从不见她如此失态。
“我没有……我没有”秦天宇嘶声大吼,将头不断的向地上撞去,却偏偏整个人清醒无比,令他清晰的感觉到身体的每一丝细微的痛楚。
“小姐,他定是信口胡说,将他杀了吧!”白芍顿足狠骂。
“不!”阮云欢摇头,咬牙道,“让他说!我要听他如何说法!”
撕扯般的痛楚渐渐过去,秦天宇翻滚的身体慢慢静了下来。赵承赶去,一把将他提回,掷到阮云欢面前,喝道,“还不如实说来?”
“我没有……”秦天宇无力摇头,整个人反而陷入平静,喃喃道,“我没有污她清白,当初……当初初见阿如,我……我已经成亲,只能……只能远远儿的瞧着她,便……便已知足。阿如……阿如从不曾正眼瞧过我,我……我只恨,为何……为何是阮一鸣那个小人得了她的心?为何他娶了她,却不知爱惜……”
胸口,似堵上一块大石,压的她难以呼吸。
阮云欢一手压着胸口,低声道,“你是说,你并不知有人暗算她,待她堕马,你当先赶到,她……她已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