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建安侯府,府内府外,已是一片稿素,哭声震天。
阮云欢下车,随着阮一鸣向内行去,入眼魂幡漫天,丧声动地。府门内,秦府管家见二人前来,忙报了进去。秦大夫人闻言,跌跌撞撞的奔了出来,指着阮云欢道,“你来做什么?你害的我秦家还不够吗?”
阮云欢挑眉,却转向一旁的秦鹏,淡道,“舅母伤心糊涂了,表哥还请多多照护!”
秦鹏目光与她一对,神情极是复杂,咬了咬牙,说道,“母亲一时情急,郡主莫放在心上!”一臂将秦大夫人挽住,侧身引二人进厅。
秦大夫人连连挣扎,哭道,“你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祥云那贱人是一路,是你……定是你想的法子,将我珊儿置于死地!”
阮云欢脚步一停,转头向她定定凝视,突然上前一步,在她耳边低声道,“秦珊如何死的,夫人为何不问问秦贵人?”
秦大夫人身子一震,失声道,“你说什么?”一瞬间,满脸皆是惊骇。
阮云欢垂眸,却并不多说,转身随着阮一鸣入厅。
正厅里,两具棺木并列,一书“爱子左骑都尉秦浩之灵”,一书“爱女秦珊之灵”。秦天宇的三个庶子均是一身素服伴在灵侧,见二人进来,取素香奉上。阮一鸣向两方灵牌默瞧片刻,才接过素香,鞠了三躬,说些左骑都尉壮志未酬,秦二小姐天妒红颜之词,将素香插入香炉。
秦氏红着眼睛过来,代秦大夫人还了礼,引着他一旁坐下。阮一鸣左右一瞧,问道,“怎么不见老夫人?”
秦氏使帕子点了点眼角,哑声道,“这几日,母亲哭晕过几次,如今起不得床,只好在后堂养着!”
阮一鸣点头,只是叹了口气,便不再问。
秦氏抬头见阮云欢正在敬香,咬了咬唇,挨着阮一鸣坐下,咬牙道,“相爷,秦珊死的冤枉,怕是有人陷害,求相爷设法,查出真相!”
阮一鸣挑了挑眉,说道,“当时众目睽睽之下,都瞧的清清楚楚,夫人何出此言啊?”语气漫不经心,颇为不耐。
秦氏咬了咬唇,摇头道,“相爷,秦珊虽然憨愚一些,却断断不是会轻生之人,她死的蹊跷。何况,她纵然千错万错,但她终究是妾身的侄女,相爷岂能不管?”
“她若不是自尽,难不成是有人下的杀手?”阮一鸣将脸一沉,低声道,“夫人此话可不能乱说,禁宫重地,谁敢下手?这话传了出去,可是死罪!”
秦氏一噤,便不敢再说。
那里秦大夫人由秦鹏扶着回来,见阮云欢敬了香,行到她面前,直愣愣的瞧了片刻,问道,“你刚才说的话,是真是假?”
阮云欢勾了勾唇,淡道,“大夫人也是聪明人,为何不仔细想想?”
“你们在说什么?”秦二夫人一旁行来,向阮云欢斜去一眼,扶住秦大夫人,向秦鹏责道,“你母亲身子不好,怎么也不扶她歇着!”
秦大夫人身子被秦二夫人一触,立时打了一个寒颤,侧头向她定定望一了眼,便默默随着在灵旁椅中坐下,低垂了眸子,脑中一幕一幕,皆是那日皇宫夜宴,席秋月中毒毁容后,秦翊的一举一动。
手指,在一袭素裙中慢慢收紧,秦大夫人的身子,开始轻轻颤抖。当时一心焦急,竟然没有留意,此刻想来,那秦翊最初虽为女儿说情,到了后来,却只求自保。再到后来……秦珊最后那几声大呼,秦翊立变的脸色……
秦大夫人骤然阖眸,心底一阵阵的发冷。自己的女儿,纵是被席秋月设计,可是……可是要她性命的,难道,竟然……竟然是……她?
阮云欢默查她的神色,知道她信了三分,不由心底冷笑,不愿在此处久留,转身向灵堂外而来。
出厅刚刚走出十余步,便闻身后有人唤道,“睿敏郡主!”
阮云欢回头,但见秦鹏大步随来,便略一点头,淡道,“武义将军不陪着大夫人吗?”
秦鹏行到她面前,垂目向她注视,咬牙道,“秦珊是怎么死的?”
阮云欢扬眉,抬眸与他对视,冷笑道,“怎么,你也以为是我所为?”
秦鹏脸色铁青,咬牙道,“在行宫中,她虽有意接近五殿下,可如今已赐婚给申屠杰,你……你非除她不可?”当初秦家命秦珊接近淳于昌,他暗中通知阮云欢,后来秦珊赐婚给申屠杰,他心知是阮云欢所为,心中曾经暗暗欢喜。
一则,秦珊不会因此对上阮云欢,令他左右为难,二则,秦珊嫁为昔久国王妃,日后对他也是强助。又哪里知道,他只是外出几日,竟然有此巨变。
阮云欢摇头道,“秦二小姐身败名裂,已难挽回,我又何必再下杀手?你何不想想,那等情形之下,谁最怕她胡言乱语,又是谁最想让她死?”
秦鹏凝神思索,脸色渐变,目光中全是震惊,摇头道,“她……她当真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