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应道,“是!今儿天还不亮,小人给各处送洗净的恭桶,瞧见一个小丫鬟到前院去丢药渣!”
阮云欢问道,“小丫鬟丢药渣,事属寻常,你如何便会留意?”
阿大俯身道,“后宅到前院大厨房道儿远,极少有丫鬟跑去前院丢厨余,故而小人留意。”
阮一鸣点头,问道,“你可记得那丫鬟的样貌?”
阿大道,“不过是两个时辰之前的事儿,小人记得!”
阮一鸣命道,“你抬起头瞧瞧,这里有没有那个丫鬟!”
阿大领命,又磕一个头,才慢慢抬起身来,一抬头,首先望上阮云欢。但见眼前人华美的像是天宫仙子,一时怔住,竟错不开眼。恍惚间但闻身畔有人喝道,“瞎看什么,这是大小姐!”
阿大吓了一跳,忙将头垂下,停了停,才又慢慢抬头,避过阮云欢的方向,向两侧一个个望去。
众丫鬟见这阿大一身衣衫破旧肮脏,脸上肌肤黑黑皱皱,瞧着令人极不舒服,都是皱了皱眉,侧过头去。
阿大一个一个瞧过去,但见一个丫鬟垂头跪着,头发凌乱,挡住半张脸孔,便向前爬了半步,自下向那丫鬟一望,忙伸手一指,说道,“是她!便是这位姑娘!”
采薇身子一颤,骤然抬头与他对视,尖声叫道,“你……你胡说!”
阿大与她打个照面,叫的越发大声,说道,“是她!没错,就是她!她将药渣丢在大厨房的厨余里,卷起袖子捡烂菜叶子遮挡,小人瞧见她右手腕有一颗黑痣。”
不用吩咐,张妈妈上前一步,将采薇的右臂扯过,一把将她袖子拉起。在场所有的人都瞧的清楚,采薇白晰的手腕上,果然有一颗米粒大的黑痣。
阮一鸣怒极气极,上前一脚将她踹倒,颤抖着手指着她,喝道,“你……你说,你为何要害樊姨娘肚子里的孩儿?”
采薇见再也不能抵赖,咬着唇默然不语。
阮一鸣越发怒火中烧,喝道,“来人,给我拖下去打,打到她开口为止!”
小五应命,即刻唤进几名家丁,将采薇架起向门外拖去。
采薇吓的身子颤抖,一把抓住门框,厉声道,“老爷!老爷饶命,奴婢只是一时糊涂,求老爷饶了奴婢这一回……”连声哀求,见阮一鸣含怒而视,突然叫道,“青萍姐姐,你说你会帮奴婢的,怎么这会子一句话也不说?”
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望向阮云欢身后的青萍,有的错愕,有的震惊,更多的却是了然。
青萍愕然,说道,“你说什么,我与你并不相识,几时和你说过什么?”
秦氏见小五已掰开采薇手指,眼看便要拖走,喝道,“慢着,将人带回来,说个清楚!”
小五一顿,抬头向阮云欢一望,终究将人带了回来。
阮云欢定定望着采薇,问道,“你说,青萍和你说了什么?”
采薇脸色犹疑不定,终于一咬牙,说道,“这药是青萍姐姐给了奴婢,让奴婢伺机下在樊姨娘的药里,她说若是查不出来最好,若是查出来,自会替奴婢开脱,奴婢信了她,又贪图她给的金子,才替她做了这事,不想事到临头,她竟然瞧着奴婢受刑!”说话间,神色皆是忿忿之色,抬头怒视着青萍。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谁都知道,青萍只是一个丫鬟,与樊姨娘万万没有什么冲突,那肚子里的孩子更是与她无关,丫鬟做什么事,自然是受了主子的指使。一时间,所有的目光又都转到阮云欢身上。
巧慧脸色苍白,结结巴巴道,“大小姐,我们家小姐虽有对不住大小姐的地方,却也是许久之前的事,你……你……”说着落下泪来,却已说不下去。
秦氏冷哼一声,说道,“老爷,你的好女儿!真是贼喊捉贼!”
老夫人却是一脸惊疑,问道,“云欢,这是怎么回事?”
青萍满脸都是震惊,转身在阮云欢面前跪倒,摇头道,“小姐,奴婢不曾见过这个丫鬟,更不曾说过那些话!”
阮云欢向她一望,轻轻点头,向采薇问道,“那你说说,青萍是何时何地,将药交了给你?”
采薇想都不想,即刻答道,“是昨天夜里,因姨娘动了胎气,闹到半夜才歇,大小姐扶老夫人出门时,是奴婢掌的灯。大小姐和老夫人走在前头,青萍姐姐故意落在后头,将药塞了给奴婢。”
阮云欢扬眉,问道,“你在昨日之前,便与青萍相识?”
采薇摇头道,“奴婢只知道大小姐身边有一个有本事的姐姐,远远的也曾见过,只是奴婢身份低微,并不曾与青萍姐姐说过话儿!”
阮云欢又问道,“那么说,昨日是青萍第一次与你说话?”
采薇点头,说道,“奴婢受宠若惊!”
阮云欢笑了起来,摇头道,“你和青萍素来并不相识,青萍要做这样大的事,竟然便如此信你,你也倒果然不负她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