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迎着萧侯和萧景云进了学士府的正堂,萧侯父子好奇的左顾右看,对于学士府的清雅低调的作风暗暗赞赏。
诸人在正常分宾主坐下后,丫鬟们井然有序端进茶点来。
林如海招呼萧侯父子饮罢一口茶,就听萧侯当先开口说:“昨日本侯已经请了京都三个最有名的媒人上门提亲了,从此以后都是一家人。林学士却还不是很了解我儿,我儿自小读书习武都还过得去,与令千金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林如海目瞪口呆,看着萧侯那张罕见的白皙漂亮的脸他气恼又发不出来。
哪有人是这么讲话的?昨日他们也只是让人来提亲,林家只说考虑,并没有答应呀!林家说的考虑,当然是在想办法婉拒了,两家都好下台呀。这才是上流社会、官宦人家的为人处世之道呀!
却见萧侯冲林如海微微一笑,又稍虎了脸冲萧景云说:“云儿,怎么这么不知礼数?还不拜见岳父大人!”
萧景云忙从下座起身来,就要向林如海拜倒,林如海一口老血都想喷出来,他有种秀才遇上兵的感觉。
林如海所遇官场中人,要么彬彬有礼,就算是豪爽些的人,那也是讲道理的。
林如海连忙起身扶住萧景云,道:“世子大礼,林某受不起。这儿女婚事不是儿戏,还需从长计议。”
萧侯如沐春风一笑,说:“还是林兄考虑得周到,这确实是需从长计议,这下聘、迎娶的日子都要定下来的,聘礼上林兄有什么特殊要求的,也可直说。令千金已经及笄,我儿也已金榜题名,正是时候,选了两个月内的好日子办了吧。”
林如海眼皮子直跳,这时被逼到悬崖,不得不直说:“多谢侯爷抬爱,但小女不过蒲柳之姿,恐难高攀。”
萧景云也是个高傲之人,要是以前哪里受得了林如海如此瞧不上他。但这娶妻却与旁的争闲气之事不同,他爹教他的就是要脸皮厚,不能假清高。
萧侯问道:“怎么会高攀呢?你是一品大学士,我是超品侯爷,高门嫁女,你一品官的女儿嫁高门的,不就是要超品的吗?我这不刚好吗?难不成还有哪家超品公侯向你们家提亲了?你告诉我是哪家,我去和人家商量一下,让他们让让我儿。”
林如海一张素来风雅的脸都有几分绿了,说:“侯爷门第,林某实难高攀,世子人中人凤,还是另觅良配吧。”
正堂之中,空气顿时凝结,林如海实在是被气到了,他也有文人脾性,见萧侯霸道想强娶他家的玉儿,哪里肯的?只觉这萧侯行事放荡,毫无规矩,玉儿要是嫁进这样的人家,可如何是好?
正当林如海做好要被萧侯翻脸的准备时——反正这人霸道不讲礼,要不翻脸可能真要将玉儿许出去了。
却见萧侯竟然一声哀嚎,拿出帕子就这么伤心欲绝地哭起来了。林如海简直想去洗把脸,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都是真的,堂堂定中侯怎么会是这样的人?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呀!
林如海因问道:“侯爷,你这是做何来?”
萧侯哀道:“我儿已高中探花,他文武双全,与我这当爹的文不成武不就自是不同的。我儿如此佳婿,林学士还尚不肯应下婚事,定是因为我这当爹的被你嫌弃。我儿从小没个兄弟姐妹,孤零零长这么大,我已是对不住他了,如今他娶媳妇还要受我连累,我怎么能心安?”
萧侯说完,嚎陶大哭,直让林如海瞠目结舌。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百年难见的奇葩!!
萧景云面不改色地去安慰自家的爹,他习惯了,据他的爹常常得意洋洋地说,当年他就是靠着够不要脸,才能在强敌环绕之下以文不成武不就只靠一张能看的脸的弱势情境下娶上一代侠女的娘的。
他现在也是强敌环绕,让他变成爹那样,他拉不下脸来,只能辛苦爹给他谋算了。
林如海太阳穴隐隐跳动,但见萧侯已经在哀叹他连累儿子被人嫌弃,今后娶不上一房可心媳妇,又或者萧家要绝后了,对不起列祖列宗云云。
林如海终于忍不住说:“萧侯,还请您……冷静一些。”
萧侯听他开口,收了哭声,说:“那林兄是答应这门婚事了?”
林如海眼皮子一跳,说:“萧世子如此品貌,何患无妻呀,小女只不过蒲柳之姿,侯爷如此错爱,林某实在惶恐……”
萧侯听他如此说,又哇得一声哭出来,叫道:“云儿呀,我苦命的云儿呀!爹对不住你呀!是爹没本事呀,人人都瞧不起爹,爹连给你讨房媳妇都做不到呀!”
林如海十分想将这对无赖父子扔出学士府去,但是这可是手持太宗丹书铁卷免死牌的世袭罔替的定中侯和世子。
萧景去劝道:“爹,你别哭了,咱们好好问问林学士,他要怎么样才肯同意。”
萧侯收了泪,因问:“林兄,你看是不是我也得去考个探花进士来你才瞧得上我呀?”
林如海抱了抱拳,冷冷道:“不敢,只是姻缘之事,岂可早率?小女和令郎实在不是很般配。”
萧侯看看自己的儿子,说:“我儿哪不般配你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