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脸色和缓了些许,她甩甩手里的信,“唐辎那个老婆,哼,她派来的人走了没?有没有派人跟着?”
晁嬷嬷道,“三爷办事您有什么不放心的?派人跟着呢,有什么动静早就报回来了。”
孔老太太却仍旧神情凝重,“当初那银股是我给玉萱的压箱底,这事儿我早嘱咐过,连女婿也不知道,那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你去找老五家的,查查当初我给玉萱挑的陪房都还有谁在,我记得当初好像没全回来,说是在唐家时就放出去过几个?”
晁嬷嬷应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您当初病得厉害,哪儿还顾得上他们?等天一亮我就去找太太,快十年前的事儿了,也不知还能记得几个,恐怕得去账房查了,得跟太太批条子。”
“别去太早,老五家的心实,交代给她的事没办好她连饭都吃不香。”
“知道,知道——您这是疼儿媳妇呢,我肯定得等太太吃了饭再问。”晁嬷嬷把信都收了起来,“没心事了吧?再睡会儿吧?”
老太太听话的躺下了,可还没等晁嬷嬷盖上被子,她突然问道,“王禄他家那个我记得是个小子?有差事没?”
晁嬷嬷想了想,笑道,“您记性还真好,是个小子,领了差事也有几年了吧,好像大号叫王……王勤,对,是叫王勤。”
老太太闭目不语。
晁嬷嬷轻轻问了句,“老太太?”
“明儿叫他来。”
“是,天亮了我就找人去叫他。”
“把管他的也叫来问问。”
“哎,知道了。您睡吧。”
……
趁着天色好,曼春抓紧时间赶绣活儿。
等绣好了这只蝴蝶,这幅《兰草灵芝图》就只剩下题词了。
不过她也不敢大意,眼看天色将暗,便收了针,起身到院子里走了两圈,活动活动关节。
这个时辰只有宋大家的在厨房择菜,几个小丫鬟都没什么活儿,小五和小屏去了园子里玩,春雁跟着她娘姚氏在屋里学织布,春波在院子里扎了会儿马步就去帮宋大家的砍柴了,童嬷嬷坐在廊下纳鞋底。
曼春站在院子里朝天上看了会儿,捏了捏脖子,正打算回屋点起灯来继续绣,就见小屏慌慌张张的跑回来了,一脸的灰土,衣裳扯得歪歪扭扭,头发也散了一半。
“小五跟南星两个打起来了!南星她娘拉偏架呢!”
这么一嗓子,宋大家的连围裙都没顾得上解就跑出去了。
童嬷嬷放下手里的东西,“姑娘可别去,就在院子里待着,我去看看。”
告诉小屏,“把衣裳头发弄弄,守着姑娘,别乱跑了。”
春波本来要跟着去,又退了回来,叫了声“姑娘”,曼春挥挥手,“你快去!你力气大,把人拉开,别让咱们院子的人吃了亏。”
春雁和姚氏听见动静也从屋里出来了,曼春让姚氏帮小屏整理一下衣裳和头发,又问小屏,“你们怎么就和她打起来了?”
小屏哭道,“我们俩玩得好好的,斗百草呢,谁知道哪里碍了她的眼,说话阴阳怪气的,小五不服气,就和她呛了几句,推搡了几下就厮打起来,南星她娘带人来拉偏架,我身上这些就是她娘掐的——她们不敢打小五,就撕我的头发,抓我的衣裳,小五就咬了她们,又让我回来叫人。”
“……你有没有受伤?”
“她们打得疼,倒是没出血。”
“别人有没有受伤的?”
小屏摇头,“南星手心硌在石头上蹭破了,别的人倒没瞧见受没受伤。”
曼春露出愠怒的神色,叹道,“你们跟她闹什么?她是被赶出去的,你们见她不对劲还不离她远远的!你……去洗洗脸吧。”
她回屋抓了一把碎银塞进袖袋里,问明了打架的地方是在池塘东边,交代小屏和春雁看好院子,就带着姚氏去了园子里。
她到的时候两边正在对恃,南星娘在那里骂骂咧咧的,四五个婆子将童嬷嬷她们围住了,宋大家的揽着女儿,两人被南星娘满口的污言秽语气得脸色铁青,小五头发散乱,脸上倒没有伤,春波站在一旁,两手叉在腰上,一副不怕打架的样子,那几个婆子似乎很怕她,都离得她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