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氏的孩子被她害了，她蔫能不恨她。如果张诗绮够聪明，就不会在此时此刻去招惹她，可是她就算再笨，也应该知道这会儿不该招惹她。难道这当中另有隐情？

心思动得快的，已是想到了这个层面上。

青苹心里这样想着，目光已不自觉地看向了软榻上的小秦氏。

小秦氏闻言，气得浑身发抖，挣扎着从软榻上坐起，手指着张诗绮颤颤地道：“她是我姐姐，我敬她爱她还来不及，能做什么？张诗绮，你好狠的心，你害了我的孩儿还不够，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你实在太狠毒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张富贵哭诉，“老爷，你可得为我做主啊，这个死丫头，她杀了我们的孩儿，我们的孩儿啊！”

张富贵被她这一哭，只觉心口如撕裂般的疼痛，那尖锐的痛苦刺得他喘不气过来，猛烈咳了好几声才止住，脸色已涨成了猪肝色，他再一次厉声喝道：“死丫头，你自己做了坏事还如此嚣张，我今天要是不杀了我，我就对不起张家的列祖列宗——来人！将这丫头绑了！”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边上站着的小厮立马冲上前去，将张诗绮反手扭到背后，绳子往她身上一套，立马绑了个结实。

张诗绮不闪不避，甚至没有挣扎，手里的灵牌“咚”地一声落到地上，流着泪咬牙切齿地骂道：“好哇！张富贵，你真够种！害死我的母亲和哥哥还不够，如今又要亲手杀了我！张富贵，你的确够种！秦惠，你个挨千刀的，你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小秦氏被她骂得面色更加惨白，嘴里连连吐出好几个“你”字，后面的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富贵气得眉毛都在抖，忍不住走过去连扇了她好几个巴掌，然后下令道：“把她嘴堵上！拖下去好生看着！”

很快，小厮拿破布堵了她的嘴，拖着五花大绑的她下去了。

可是，她之前那些话语，还是让在场的人狠吃了一惊。

看起来，这其中不但有隐情，而且是很糟糕很另类的隐情。如果真如张诗绮所说，小秦氏与她的母亲和哥哥的死有关，那么她此举为母为兄报仇也就理所应当了。

张富贵踉跄着走回到小秦氏身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子里泛陈着难言的痛苦。末了挥手令大伙儿散去，然后再不发一言，苍白着脸，颤巍巍地往正房走去，仿佛一刹那间老了十岁。

青苹看得有些心酸，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原先她虽是猜测小秦氏的小产是人为，但主使人也应该是他的那些个女人，怎么也不可能轮到他的女儿来动手。这个结果实在太意外了。

而吴管家的说词，也让她有些不解。

吴管家说，张诗绮买通了小秦氏身边的丫鬟春枝，然后在她每日必喝的安胎药里下了大量的红花。春枝是小秦氏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已经伺候了她十年，深得小秦氏信任，所以她的日常饮食，几乎都是春枝在负责。可没料到这回却是栽在了她手里。

而张诗绮之所以这么快暴露，也是因为春枝。春枝不声不响做下这么大一件坏事，难免做贼心虚，便想将张诗绮收买她的那一千两银票拿到钱庄里去存着，可是还没等她有所行动，就被同屋的丫鬟桃枝发现，然后报告了小秦氏，小秦氏也就吓唬了她几句，春枝便全都招了。

青苹想着印象中的桃枝，她的确有出卖姐妹的可能。只是，整件事情也实在太顺利了，顺利得让她有点不敢相信。

眼看众人即将散尽，江氏踌蹰了一会儿，忽然疾步走到她面前，凑近她耳边轻声说道：“如果不出意外，今晚粉桃会露面，你最好留在张府别出门。”

这消息来得实在突然，青苹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她话里的意思，便又转头去看江氏，江氏却已经背朝她走开了。

事实上她来到张家，并没帮上什么忙。许是因为家丑不可外扬的缘故，张富贵压根没想让她知道这件事，是吴管家为了讨好她，自作主张请了她来。

眼下当家的老爷子和主母心情都不好，自然无暇顾及她，这可是多年来破天荒的头一次。青苹倒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当。而且这时候最理智便聪明的做法，便是尽快离去，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为着江氏的那句话，她不得不选择留下来，因为她想知道真相。不管是为华辰轩，还是萧翎琰，她都必须知道实情。事到如今，这已不仅仅是个人的小事，而是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她岂能掉以轻心？

青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先去探一探张富贵。那老头遭受这么大的打击，心里的痛苦可想而知，她作为晚辈，去安慰一下也是应该的。

书房的门没有关，青苹很顺利就走了进去，顺手将门关上。

张富贵此时一个人呆在书房里，正望着墙上的一幅仕女图出神。

那是一个长得很美丽的女人，堪比沉鱼落雁，比现在的小秦氏还要美，但是眉目间却又与她有几分相似，青苹瞬间明了这个女子的身分，便轻声说道：“如果侄女儿猜得不错，这幅画像应该就是先夫人吧？”

张富贵没有回头，却也叹息了一声答道：“嗯，她就是怀陵和诗绮的母亲，也是秦惠的嫡长姐。”

他的语气很是平静，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亲人一般。(未完待续)R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