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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至暖的温柔乡,莫若相拥而眠的鸳鸯帐。柔软细腻的肌肤熨帖在侧,带着适中的温热,舒适而惬意。
从朦胧间醒来时,天还未亮,窗外只漏了丁点儿光。龙清寒向来浅眠,又感受到身旁的上官流云动了动,遂也转醒,睁眼便瞧见上官流云从床榻上坐起,被衾滑落至玲珑纤细的腰身处,将光洁的肩背和精致的蝴蝶骨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抬手拿过昨夜被弃置床头的亵衣裤穿上,上官流云捻诀点亮屋内的烛灯,转身下榻,动作极轻。烛光映照着她宛若玉瓷的肌肤,依稀间透出几分迷离。素来绑在脑后的长发如今也都披散下来,宛若黑色的裂帛掩住她的身子,只露出点点欢愉后的印记。
穿好衣衫又罩了外袍,俨然一副准备出去的模样,龙清寒将上官流云的动作收进眼底,纤眉微蹙,微微撑起身子问道:“你要去哪儿?”
“去取些东西,很快就回来。”俯身吻住龙清寒明亮的双眸,上官流云的语声柔暖仿若三月的春水。
龙清寒偏头瞧了瞧窗外的天色,依旧漆黑一片,寂寂的院落里,只偶尔传来大风越过树梢撩起的的簌簌声响:“天没亮,外面寒气湿重,你出门多带件衣服。”
眉眼含笑,上官流云重新为她掖好被角,淡道:“谨遵娘子嘱咐。”说罢从架上取了件挡风的袍子披上,便走了出去。
听着窸窣的脚步声渐远,龙清寒微微皱了皱眉,心下暗自琢磨,不知上官流云要取什么东西,非得在这么早的时候赶去。
躺在床榻上几番辗转,屋内的滴漏也悄然溢过点卯的刻度,只是不知是否因着今日天气突然转寒的缘故,今日的天亮得格外的晚。直到卯时三刻,上官流云从端着脸盆从屋外进来的时候,天边才泛出了鱼肚白。
“今日的天,亮得似乎晚了些。”起身穿好衣衫,龙清寒洗了脸,坐到梳妆台旁,轻声道。
眉梢轻挑,上官流云瞥了一眼窗外,不以为然道:“烈羽卫丢了转魂草,金乌若是还能如往常一般镇定司晨,那我可就要怀疑我手上这转魂草的真假了。”
“你今日一早出去便是去采转魂草?”捏着梳子的手微微一滞,龙清寒低声问道。
转魂草能将引魂拘魄,世间众生无论神鬼皆难抵其摄魂之力,是猎取魂魄灵力至强之物。只是转魂草每过百年才得生长一株,因其所出之地极难掐算,因此世间罕有人能得之。虽然以上官流云和金乌的修为,要掐算到转魂草生长之所并非难事,但他们二人为何要寻求此物?
透过镜子,瞧见龙清寒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上官流云点点头,走到龙清寒身后,取过她手中的木梳,一手挽着龙清寒柔顺的长发,边梳边道:“金乌行事向来狠厉,他虽暂时禁住了凤神,但以他的修为却奈何不了凤神半分。要想断去后顾之忧,最好的办法便是借由转魂草之力拘住凤神的神魂,将其封印。前些日子我掐算到转魂草生长的时日和处所,于是便捻了几只咒蝶前去探查,结果发现金乌的烈羽卫早已聚集到那附近。这东西断不能落到金乌手中,是以今日一早感知到咒蝶的咒力失散我便匆匆赶过去从烈羽卫手里把它抢了回来。如此一来,也算敲山震虎,倘若能让他先行乱了阵脚,于我们而言也未尝不是件益事。”
“金乌向来城府深厚,你这点雕虫小技他又怎会看不穿?”淡扫的烟眉似颦非颦,龙清寒的目光透过铜镜折落在上官流云身上,不禁令上官流云心思微恙。
“若是换做过去,我这点拙劣的心思自然瞒不过他,不过今时却早已不同往日。他本就恨我入骨,得闻我取回神魂就不惜派遣烈羽卫来追杀我,眼下又因着我的缘故折了迦叶,损了两队烈羽精卫,甚至连转魂草也一并落在我手上,封印凤神神魂的计划已然被我彻底打破,饶是他心思再怎么深沉,此刻恐怕也该坐不住了。世间诸法,越是心急越看不透眼前的迷障。式神大人若是不信,不若等到度过天劫之后再来定论?”翻手挽了个发髻,上官流云取过发带系在龙清寒垂落的青丝上。
“如你所言倒也不无道理。你既取了转魂草,又打算将转魂草置于何处?”
“我已经把转魂草交给玉鹿姑娘让她带回苍龙城了。此物于你我虽然无用,但于她而言却是件至宝。我终究是欠了她们的,倘若能尽些心里让她二人再续前缘,我心里或许也能少一些歉疚。”
轻声叹息,上官流云话音未落,就听得房门被人敲得噼啪直响。莫晓风的声音透过房门传来,宛若春雷:“死混蛋,制衣店的人都来了半天了,你怎么还不出来!还打不打算成亲了?!”
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上官流云刚打算回话,忽又听得莫晓风续道:“亏得本小姐花钱请了城里最好的师傅来丈量制衣,你要再不出来,本小姐可就不管你的嫁衣了。你爱找谁做找谁做去!”
循着莫晓风的话细细想了一番,上官流云才记起上官凌雪曾同她提过今日要安排人来置办嫁衣,两桩喜事在即,索性一起办了,免得麻烦。只是她一心只记着转魂草的事,倒把这茬给抛在了脑后。
“好了,我知道了,马上就来!”揉了揉眉心,上官流云朝着门外应了一声,便听见莫晓风的声音静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