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浅听到他绵逐渐绵长的呼吸,这才转过身来,往他的怀里挤了挤,两人一夜好眠。
第二天苏潜同自己的宝贝女儿吃了早餐,忍痛放弃陪她去游乐场的机会,自己在家捧着苏济善教授的《康熙字典》《解文说字》,甚至在书架深处翻出了一本《名字大全》,也不知道是苏教授在那个地摊买到的,纸张都发黄了,上面甚至还有掉下来的小米粒。
如此一整天下来,直到宋浅打电话说她们从游乐园出发返回了,也有定下来一个比较满意的名字——他觉得,每个名字听起来都不够响亮不够好听,不够让人过目不忘过耳留音,他们家这位小公主,一定要有世界上最美好最大气最婉约最可爱的名字。
可是光这么想着也没有用啊,宋浅他们快要从游乐场回来了,如果不能在他们回来的时候确定下名字来,自己就要睡沙发了——连睡地板都不如——苏潜顺着敞开的书房门看了一眼楼下那张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黄花梨木沙发椅。
沙发椅表示:我很冤,我不背锅。
俗话说“内事问百度外事问谷歌房事问天涯”,又有俗语“百度一下会死啊”,苏潜觉得百度一下不会死,于是他上了知乎。
提问:如何给女儿起名字?
半小时内,有三个答案。找起名先生、上起名网、自己选几个最后抓阄。
苏潜对着三个答案挠头,找起名先生这种肯定来不及了,上起名网这种太不靠谱,自己选几个最后抓阄的话……可行是可行的,可是他根本没有记下来那些自己曾经“暂定”过的名字啊。
眼看着离宋浅回家还有一刻钟,苏潜挠挠被自己因为着急发愁早就揪的乱七八糟的头发,最后急中生智。
玩累了一天的小公主在宋浅怀里睡着了,莫笛的本意是让司机把车开到大门前,结果车子才一开进院子,就被一大堆东西堵住了去路,苏潜站在车前,强烈要求她们下车,下了车之后,还从宋浅怀里接过小公主不管不顾地把人弄醒。
也许是因为爸爸的气息,一向起床气的小公主被弄醒后居然没有发脾气,反而抱着苏潜的脖子甜甜叫“爸爸!”
宋浅和莫笛两人并肩站着对视一眼,同时在心底撇嘴:小没良心的!
苏潜抱着女儿,把她放在身后的毯子上,毯子上丢了几个纸团,还有一张纸平铺在毯子上,纸上的墨迹还没有干透,被一个白玉笔山压着,笔山上放着一只毛笔。
苏潜最终还是选择了抓阄这一办法。然后在最后的时间里,抓紧写下了十几个他能记住的比较好听比较满意的名字——既然大家都选不定,那让小公主本人自己选一个好了。
“宝贝,”苏潜把小公主放在毯子上,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指着毯子上的纸团,“选一个,自己选一个。”
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的宋浅和莫笛同时翻了一个白眼,却没有人阻止苏潜的动作——其实孩子的名字迟迟定不下来,她们早就想过用这种方法了!
小公主睡的有些懵,看着眼前的自己的爸爸,又瞅了瞅周围的东西,奶声奶气地重复了一遍苏潜刚才的话:“选一个?”
苏潜满脸都是期待地点头:“对,选一个。”
小公主坐在毯子中央,转着身子看四周,怎么都是纸团呀?妈妈说过不让乱扔纸张,不过这是爸爸干的,跟我没有关系吧?小公主抬头看一眼自己妈妈,果然,妈妈对着她微笑点头。
既然是爸爸干的,我就不去凑热闹了,那个小猴子挺可爱的呀。小公主手脚并用爬到笔山面前,没有动手先端详了一阵。
苏潜蹲在一边,看自己的女儿对毯子上的纸团视而不见,反而把视线放在了这张墨迹刚刚干透的纸上。纸上是苏潜写的一个“颂”字,虽然“苏颂”读起来稍稍有些别扭,可是“颂”同“宋”同音,《说文》中的解释是:“颂,貌也。”还是很好听的,苏潜想。
可谁知,小公主白嫩的小手没有去拿写着“颂”的纸,而是落在了压着纸的白玉笔山上。那笔山和她的拳头差不多大,白璧无瑕,在底座处雕刻着几只小猴子,栩栩如生。
这笔山是苏济善过六十大寿的时候,苏漠倒腾出来的寿礼,一直被放在博物架上做观赏,是苏潜临时找不到镇纸才那它一用。
这下苏潜可犯愁了。并不是犯愁怕女儿捧不住笔山给摔了,而是犯愁到底要取什么名字?
难道要叫“苏笔”?苏潜觉得如果叫这个名字,他恐怕就不是睡一个月沙发那么简单了。不然,叫“苏山”?哪有女孩子叫“山”的?
山……珊……姗,要不叫苏姗好了,好记又好听!
“这可是女儿自己选的,我也没办法!”苏潜对着自己老妈老爸老婆耸肩摊手,一副“尽力”了的样子。
宋浅瞪了他一眼上前几步抱起女儿朝屋里走:“不怕女儿长大怨你就行!”
“老婆!那我今晚不用睡沙发了吧?”苏潜站在院子里冲宋浅的背影喊,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
至于二十年后,苏潜在公安局的户籍科“偶遇”来改名字的苏姗小公举,那就是二十年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