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太沅看着海岱大张着的嘴巴久久难以闭合,转过身顺手捏了一把她的脸道:“想什么呢?”
海岱干着嗓子道:“今天的菜…有点咸。”
有些跟林乡候交好的人打圆场道:“臣听闻上古之民质朴奔放,诗歌最为原始大胆,今日听葳蕤夫人一曲,倒颇有上古民风了。”
这不过是场面话,没想到林寂月却当了真,抚着琴顺杆爬,一脸伯牙绝弦的寂寞叹道:“这本就是上古之曲,如今能听懂其意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了。”还悠长地叹息了一声,似乎对无人理解她的艺术表示深切的惋惜。
给她解围的人嘴角抽了抽,显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收场,只好默默地坐了回去,闭上了嘴。
海岱终于把下巴合拢,安静地围观。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北昊如林净月,两人都是面色震惊,不过北昊如是震惊中带了几分担忧,林净月则是幸灾乐祸。
但显然北昊玄不想被人围观,冷冷地看着林寂月,面上如一向温和如春风的表情,如同被寒风刮过一般肃杀,看着林寂月一字一句道:“葳蕤夫人身体不适,把她带回玉华殿静养。”说着,就有几个嬷嬷走了上来,将林寂月拖了下去。
风水轮流转,当初她让人把翠花拖到暗室,如今她,或者说那个穿越者自己也享受了这待遇,只是以后如何,就看她自己怎么走下去了。
海岱难得的没有多吃,有点心事重重地跟在北太沅身后。虽然不知道林寂月到底怎么了,但被穿了这件事几乎可以肯定九成,而林净月又是重生的,这下子只怕有大热闹看了,只是不知道哪一个手段更高明了。
北太沅猛地一转身,海岱一时不察,直接撞到了他身上,北太沅皱眉看着她,似乎想开口询问,但又转身坐下,只等着她自己开口。
他坐在灯火阑珊的地方,翡翠一般的纹路被隐去,只留下最纯粹的黑暗。殿内气流飘动,烛火微微晃动了起来。
海岱自己先受不住,开口道:“殿主,葳蕤夫人…似乎也与我来自同一个地方。”说完就看着北太沅的表情。
北太沅到没有她想象的那般惊喜,甚至眼底还一闪而过了一丝杀意,不过强自忍耐住了,只皱着眉头不语。
海岱看得大是惊奇,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问道:“殿主,你…不高兴?”
北太沅淡笑道:“大夏最有名的琉璃玉器阁制的玉器从来都只有一件传世,就是一不小心制出了两件,也会把另一件砸了”他顿了顿,带了些深意道:“她是后妃,皇上的人,我为何要高兴?”
海岱心里一惊,隐约推出来些大概,北太沅见北昊玄只知道修道炼丹,行事荒唐,心中自然不满,而且祖皇帝留下的东西对这个时代来说堪称无价之宝了,这等好东西谁不想独占?只不过原来无人认得,也只能罢了。以翌宗和朝廷相互制约的关系,当然不想看着对方过于强大,威胁到自身。
北太沅突然用力地捏了捏她的脸,海岱吃痛看着她,他好似笑了笑道:“你这样就很好,不必多想多思。”
海岱愕然,她还以为北太沅一直挺鄙视自己老在翌宗白吃白住的呢。
北太沅轻轻挑了挑嘴角,忽然又豁达道:“他若是个有福气又有本事的,我就是让人抄录一份给他又何妨?若他还一直这般沉迷女|色邪|术…”他轻哼一声,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
玉华殿里,林寂月坐在光洁的红木圆桌边,自怜自伤。其实她出身高贵,那些嬷嬷倒也没敢为难她,不过她越想越觉得气恼,一会儿觉得北昊玄不解风情,只认得那嘉柔夫人的皮相,看不见自己的才华,一会儿又觉得不甘心,凭什么她这个穿越者会输给一个古人?!
她忧郁地用帕子擦着眼角,满脸的轻愁,不时还诗意的感叹几句:“昔年多病厌方樽,今日方樽唯恐浅。”拿腔拿调,好像在唱戏。
林寂月的贴身丫鬟轻手轻脚地端来一碗甜羹,道“娘娘请用。”转身又要退下去,却被林寂月叫住了,她先是皱眉,轻轻地嗔道:“不是让你叫我姐姐吗?”然后又问道:“皇上今日宿在哪里?”
丫鬟哭笑不得,她也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生了一场病之后就成了这般样子,只能忽略称呼这个问题,低声回答道:“娘娘,今日嘉柔夫人的皇子病了,皇上赶去探望,今日只怕是…”她面露为难,说不下去了。
林寂月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来,现实和理想的落差让她愤恨,手里的帕子紧紧攥成一团:“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