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浩轩跟着元嘉蹲在茅草丛中,两眼略微呆滞。身边的人盘腿坐着,一脸惬意地扔着草茎,又捡了几颗石子,总算喃喃说了一句:“唔,到现在为止都是对的。”
关于押运粮草之类的事情,元嘉的原身甚至比樊浩轩更清楚各种细节,毕竟在这种类似的部队中干了三年,并不是白干的。当然,作为一个最小最基层的兵丁,原身也就知道那些细节。
樊浩轩之前对元嘉说的那些可不一样,那涉及到整个后勤辎重的押运流程,甚至包括一部分应急处理之类的内容。
有了这些信息,再有了那些流民们的“勇于探索”,元嘉才敢这么冒险。
有一句话叫绝处逢生,类似的话有很多,譬如说九死一生,柳暗花明之类。放在术数上来说,万事万物,生门是永远存在的。再怎么险恶的环境,总会存在生机。他们术数中人,包括一般人,也会记得做人留一线。
当然,还有一句话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如果一个人要自寻死路,那别人是拦也拦不住的。
元嘉挑选的这个地点,在各方面来都是一个死角。甚至如果没有樊浩轩的帮助,元嘉还不一定能够自己上的来。
这位置视野绝佳,很快就看到官道上出现一队官兵。官兵的队伍很长,押运粮草并不是轻省的活计,就是死在沿路的人也不少。
官兵们的精神状态显然很萎靡,甚至因为靠近济州城,而产生一定程度的倦怠。
樊浩轩原本只是看着身边的元嘉,这时候却皱紧了眉头。济州城已经被攻破了,越靠近济州城,遇到反贼的可能性就越大,官兵们的精神应该越紧绷才对。怎么会这么松懈?
难道,他们肯定不会在这里遭遇战斗?
两人的视野不仅将官兵们的行动看得一清二楚,连那群埋伏的流民看着也是一目了然。
官兵虽然显得不那么专业,可是抢劫队伍显然更加业余。尤其业余人士们还拉拢了很多业余中的业余充当炮灰。
一辆辆满载的粮草的车,在官道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车辙印。流民们的眼中渐渐看不到官兵的威胁,只知道那车上有着大量的粮草,只要有了粮草,他们就有吃的,就不会饿死了!
在一辆车的车辕断掉,没了行动力的时候,一个流民率先冲了出去,直接扑在车上,挖了一个洞。
旁边的官兵愣了一下才惊醒,高呼一声:“敌袭!”同时大刀一闪,那流民顿时身首异处。
猩红的血液喷洒,那流民的尸体,手还紧紧握着麦粒。
麦粒顺着挖破的麻袋哗啦啦地流下来,像一道细小的金子做的飞瀑,直接冲击到了饿得眼睛发绿的流民眼中。
和之前说好的听指挥什么的完全不一样,一群流民嗷嗷叫得冲了出去。
韩老三等人呼喝了几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能也提起刀子冲进了人群。
元嘉的眼神顿时眯了起来:“那几个人……”这年头什么人能有刀子?不是菜刀柴刀,而是真正的砍刀。
韩老三一群不过七八个人,但显然分工明确,甚至武力值也十分高。他们目的明确,照着被流民们冲散的地方杀进去,分散的官兵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在这里,没人比元嘉更清楚,这些后勤兵根本就没有多少战斗力,虽然足够威慑一般的老百姓,但是碰上真正的精兵强将,根本就犹如瓦鸡土狗一般不堪一击。
韩老三这一群人,其实比不上樊浩轩在济州城内碰上的那一队。韩老三这些人,在元嘉眼中看着强,可是在樊浩轩眼中处处都是破绽。
樊浩轩见不得元嘉眼中的一丝仰望,忍不住对他科普:“他们不过是仗着一时之勇,根本坚持不了多久,等官兵们收缩阵型,这些人就等着被包饺子吧。”
局势果然很快就如樊浩轩所说的变化。但是韩老三几人显然有所准备,开始不遗余力地制造混乱。一时间,各种烟尘四起,甚至还有摔炮的声音,成功惊动了运送的牲口。
两头健驴就没头没脑地往元嘉和樊浩轩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元嘉两眼放光!一车粮草外加两头驴子get√
樊浩轩迅速将元嘉扑倒,压低声音怒叱:“看到两头疯驴子过来,都不知道闪,等死吗?”
元嘉没吭声。
两头健驴本来就已经被惊住了,更加没想到这草丛里还窜出来两个人,一时间惊吓更甚,直接摔倒在地,一头直接滚下了山坡,眼看着没命了。
樊浩轩没顾上看收获,将身下的元嘉拉起来:“怎么了?骂你,你还不服?”刚才他拉得及时,应该没受伤啊。
元嘉心力交瘁。虽然他已经习惯了“被子”的重量,但是在后背全部都是石子的情况下,他完全不想充当床垫的角色。而且,由于是盘坐的姿势被拉过去的,直接导致了……
“脚崴了。”
元嘉说得很平静,死鱼眼看着樊浩轩。
樊浩轩小心肝一抽,顿时心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