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覆去睡不着,许敬决定起来看书。不知过了多久,他隐隐感觉嗅到什么东西烧焦的气味,而且越来越浓。
他没办法再忽视,起身要出去看个究竟,钱师傅在这时猛地撞开他房门冲进来,神情慌张地拉他:“小敬快走!着、着火了!”
…………
沈烨睡到一半,接到蔺时年的电话很意外:“姑父?”
蔺时年没空和他寒暄,沉声道:“许敬在家被人放火了,我没办法出面,你现在赶紧去邦忙处理!”
沈烨心头一凛,也没多问,挂下电话立刻爬起来。
季存希的电话紧接着也进来:“沈公子,许敬——”
“我知道!”沈烨来不及换衣服,直接往楼下奔,将家里的司机叫起来开车。这个时候他恨死自己没办法开车,否则也能节省点等司机的时间。
没想到又把冯晚意给惊动了:“这个点你要上哪儿去?”
“许敬出事了!我去邦个忙!”司机在沈烨的催促之下已准备就绪,沈烨不再与她多说,匆匆忙忙坐上车就走。
冯晚意站在大门口,目送车子尾灯的消失,想到两三个月前沈烨还在和方颂祺谈恋爱那会儿,有天半夜里方颂祺出了事,他同样这样焦急地赶去。
不管是为了他的形象,还是为了表现她自己,最近她并没有约束他Cao心许敬。此时她确定,真的得让和方颂祺相关的一切都消失,他相接触也接触不到,他才能彻底变回原本她的那个乖儿子。
…………
方颂祺一夜好梦,吃早餐的时候看到蔺时年眼睑下青黑,半是嘲笑半是戏谑:“你反而没睡好觉?又不是你弟弟做不成手术。”
蔺时年看她一眼,抿唇:“有点事忙。”
哟呵?居然没有和她怼?方颂祺挑眉,也没心思去关心他,安安静静吃饭。
没多久蔺时年离开餐桌去接电话。
电话是沈烨打来的,告知他目前许敬那边的情况:“许敬没有大事,一些皮外伤,现在警察在给他做笔录,钱师傅已经从抢救室里出来了,但是……烧伤严重,现在在ICU,情况一点也不乐观。”
蔺时年深深沉一口气,沉默数秒,问:“纵火的人呢?”
“等警察调查吧。”沈烨说完也沉默。
两人各怀心思片刻,由沈烨先打破安静:“我刚刚听季老幺说起才知道,昨天晚上出事前,许敬接到过电话。”
“什么电话?”
沈烨将详情告知。
如果说火灾一事蔺时年心中已生疑虑,电话的事让他更加确信——
“姑父,是有人想对付许敬吧?”沈烨表明自己的看法,,恰好与蔺时年此时的想法一样。沈烨紧接着探问,“无论是你,还是她,之前都告诉我,她这次在非洲出事是意外,和其他人无关,可现在,分明是在她‘死’后,有人还想对许敬赶尽杀绝。你依然否认她在非洲遇险不是人为?是因为和我外公有关,所以你们不愿意明明白白告诉我,担心我去向我外公告密吗?”
蔺时年冷笑:“她要担心你告密,当时就会千方百计阻止季老幺告诉你她还活着。”
“告密”自然只是一种说话,沈烨清楚,本质原因在于,他是冯家的人,他们认为他一定会顾念亲情站冯家。
他自己其实有一阵子也挺乱的,但他也已经捋明白了:“姑父,我必须要说一说我的立场,如果真的是我外公做错事,我不会……包庇。”
蔺时年也和他直说:“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其中的许多牵扯你并不了解。”
“你们都不给我机会去了解。”沈烨这时候挺后悔的,后悔与方颂祺交往期间,关于方颂祺不想说的她个人的私事,他从不曾去勉强探究。如果那时候他能积极一些,或许有些事情就能避免。
而他现在基本确信,她与他分手的原因追根究底,就是在那些她不愿意透露给他知道的她和冯家的纠葛有关,和她的母亲有关。
她治病期间,与他倾诉过不少她和她母亲的事情,他最近不断地回想,也去查了些J。F.的资料,联系外公近几年总在搜集J。F.的画作,已经怀疑:“她妈妈当年以抑郁症自杀让J。F.假死然后躲去米国,是为了躲我外公吗?”
他就是想不通,外公和她的母亲能有什么恩怨?明明是不同辈分的两人,不是吗?
“沈烨,我不负责为你解答这些。许敬那边,我会派人去将他接走到安全的地方,就是还得让你和季老幺打掩护。”说完这些,蔺时年结束了通话,转而拨给魏必,让魏必将钱师傅的亲人通知到位。
待他回去餐桌,方颂祺已经吃好早餐了,但是她人坐在那儿没走,分明在等他,笑眯眯问:“一大早就这么忙?”
蔺时年坐下,开始吃早餐。
方颂祺还是没走,盯着他。
蔺时年全程淡定,吃完早餐后,擦了擦嘴,这才抬眼。
“有话说了?”方颂祺支着下巴。
蔺时年启唇:“昨天晚上……”
…………
沈烨讲完电话,要回许敬的病房,正碰上何叔,表明是冯松仁让他来了解情况,并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冯家邦忙的事儿。
沈烨大致与他讲了一下。
“人没事就好。”何叔庆幸。
“不是没事。”沈烨的脸色微冷,“陪在许敬身边的那个护工,还躺在ICU里面。”
何叔因为他的语气愣了一愣,问:“为什么会火灾?家里用电不小心吗?”
“有人蓄意放火。”沈烨盯着何叔。
“那孩子小小年纪得罪谁了要置他于死地?”何叔关心,“还是说,小方或许以前他们家里人得罪了人?现在来报仇?”
“我也想知道……”沈烨将手机攥得手指骨节发白,旋即语气好了不少,问,“何叔,外公还在搜集J。F.的画作吗?”
何叔眸光微闪,不慌不忙道:“留意肯定是还在留意的,董事长一直很喜欢‘J。F.’的画,虽然名气不比那些大家,但很有灵气,还惋惜‘J。F.’去世得太早,否则在磨砺几年,很有可能也能跻身大家。画作的搜集随缘,不强求,毕竟市场上已经难找了。”
“真的是因为喜欢吗……”沈烨低声。
“表少爷这话……”何叔目露困惑,“我听不太明白。”
这段时间,沈烨一直在不露声色,希望能获取些信息,却丁点进展也没有。如今他认为,自己不能够再静了,反而应该动一动,终归他是冯家的外孙,也不怕被对付。
“何叔,不用再隐瞒我。”沈烨直视他,“一切都那么巧,衬托出我那么傻,傻傻地被外公支开,陪外公去了米国,任由小方被外公送去非洲,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对付掉。”
何叔大惊:“表少爷,你从谁那里听来的胡言乱语?要是被董事长知道你这样误会他,他得……”
…………
“我草他祖宗!”方颂祺根本坐不住,从椅子里一蹦而起,就要往外冲,被蔺时年一把搂住腰捞回来。
方颂祺推搡他:“你踏马再拦我就别怪我对你动拳头!”
“你横给谁看?跑到冯松仁面前去送死吗?”蔺时年讥诮,“这就是你所谓的在控制情绪方面取得很大的进步?”
原本是考虑到她看到新闻也是要知道的,这会儿很多事情落定了他挑准时机来告诉她能应该差不多,现在看着或许还是早了点。
“对啊!我横起来连你祖宗一起草!你十八代又不是没被我草过!”方颂祺破口,“他不是担心我把他以前那些烂谷子的腌臢事昭告天下吗?我现在就去拿个大喇叭满大街嚷嚷!我去找警察!我如果之后死于非命,凶手一定是冯松仁!”
管家和佣人已经在他的示意下去将门落锁。蔺时年任由她嘴巴放鞭炮,完后嗤笑:“耍无赖有用的话,早在几年前我没放弃为我爷爷报仇时,冯松仁就该身败名裂了。”
“你自己没能耐别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怂!”方颂祺淬他,当然,没有真的吐痰。
蔺时年没再理会她,兀自朝楼上走干实事:“我去安排你弟弟之后的去处。”
方颂祺走去砸了两下门,很快决定不做无用功,迅速追上他的脚步:“除了躲,还能有些其他能耐吗?!”
蔺时年侧过头来:“那要不就不管你弟弟了,让他继续留在那里,等着冯松仁下一步对他动手?”
“你踏马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方颂祺怒目圆瞪,一股想回拳头砸烂他脸的冲动直往她心头涌。
她的手机在这时震响,来电显示的是靳秘书。
真正要与她通话的人,毋庸置疑是季忠棠,目的是和她商量一件事:“……许敬接来我家里。”
方颂祺怔了一怔,拒绝:“不用了季叔叔我——”
季忠棠打断她:“靳秘书已经去过医院了,这会儿冯家人大概也已经全知道,该扯上关系都扯上了。”
“季叔叔,你这是……”方颂祺蹙眉,“您又不清楚我和冯家的恩怨,何必蹚浑水?而且您又不是只代表您一个人,季家和冯家的关系不是很好?那之后——”
“要说季家,老幺不一直在出面?”
“可季老幺那是晚辈,他代表的也不是季家,是沈烨。”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没有比我更合适能护你弟弟周全的人了。我更多的不是代表季家,是我自己。我虽然早早退休,但我的面子还在。冯家交好的对象也根本算不上是季家,而是我。”在这点,季忠棠非常确定且自信。
最后方颂祺也没能成功拒绝。她其实也确实犹豫。与其让许敬也躲起来,不如光明正大由季忠棠护着。只是,这样一来,她就又欠上季忠棠……
靠,方颂祺烦躁地抓头发。债务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