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躺着,漆黑的发丝凌乱地铺散在地上,脸正好面对着他,一脸惨白,身上乍一看没有什么伤痕,但他的头下,却溢出了一团鲜血。
血迹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蔓延,他漆黑的长发,就像漂浮在一汪暗色的河流里,一边脸颊,乃至于他的雪衣,也被污染了,他浑身上下,唯一的一种鲜艳,却只让人觉得刺眼。
这本是一副惨状,但他的神色又是安宁的,嘴角微微翘起。那似有若无的微笑,让风隼恍惚间有一种错觉,他跳下的不是楼层,而是他理想中的仙境,奔赴的不是死亡,而是他心之所念的爱人。
风隼记起他平素不下心磕着碰着,都会深深地皱起眉头,有时候吃东西不小心烫着了,苦皱了一张小脸,他应当是很怕疼的。
可不久前,他说跳就跳,都不会害怕吗?都感觉不到疼吗?
周围的人,要么窃窃私语,要么大声喧哗,怜悯地,惊讶地,惋惜地,但他们的目光,落到少年的脸上,无一不感到惊艳。
这个少年,即便是“死亡”,也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风隼的心都揪紧了,又似被拉开,一种难以承受的束缚或张力,这让他的步履变得无比艰难。
几步的距离,他像是走了一个世纪这么漫长。
他停在他的身边,却迟迟难有下一步动作,或者是害怕,去证实他的死亡。
还是墨烟走上前试探了他的鼻息,抬起头,对风隼“惊喜”道:“主子,还有气儿!”
这一瞬间,风隼仿佛听到心里的石头落地的声音,被凝结的血液又重新流动起来,他变得有力气,低下身子,将少年拦腰抱起,一步步往客栈里走,步伐坚定而沉重,透着一种不知名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