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 2)

阿衡如是想着,云云,给自己编造了无数个身世,看到小龙人时,觉得自己或许是神女生的;看到《孽债》,唱着“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 ”,心念一动,或许我爸妈是知青?

总之,小孩子很愁人。

后来她忙于应对云在的病情,渐渐长大,渐渐学会把心事放在心里。

父亲是镇子里唯一的医生,医术世代相传。

可是,他救不回自己的儿子。

云在十三岁时,已经病入膏肓,他们却没钱去省里瞧病。

云在发高烧,她把骨瘦如柴的弟弟抱进怀里,笨拙地说:“不要害怕,我把心分给你一半,他们说做手术就好。我把心分给你一半,咱们一起活。”

云在含着笑,唇边第一次有了血色。

快要绝望时,从比省城更远的地方来了一辆比他们全家人加起来还要值钱的车,走下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说要接她回家。

他说,可以送云在去省城看病;他说,温小姐,请跟我走。

温小姐是谁?

她分明姓云。

阿衡跌跌撞撞地收拾包袱,父母亲眼中都是泪。

她没有看云在一眼,那一眼,要好多年以后才来得及看。而此时的她,不是忘了,而是不敢。

其实,她不知道,云在也没有看她离开时的背影。他闭着眼,被角被攥得破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