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如是想着,云云,给自己编造了无数个身世,看到小龙人时,觉得自己或许是神女生的;看到《孽债》,唱着“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 ”,心念一动,或许我爸妈是知青?
总之,小孩子很愁人。
后来她忙于应对云在的病情,渐渐长大,渐渐学会把心事放在心里。
父亲是镇子里唯一的医生,医术世代相传。
可是,他救不回自己的儿子。
云在十三岁时,已经病入膏肓,他们却没钱去省里瞧病。
云在发高烧,她把骨瘦如柴的弟弟抱进怀里,笨拙地说:“不要害怕,我把心分给你一半,他们说做手术就好。我把心分给你一半,咱们一起活。”
云在含着笑,唇边第一次有了血色。
快要绝望时,从比省城更远的地方来了一辆比他们全家人加起来还要值钱的车,走下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说要接她回家。
他说,可以送云在去省城看病;他说,温小姐,请跟我走。
温小姐是谁?
她分明姓云。
阿衡跌跌撞撞地收拾包袱,父母亲眼中都是泪。
她没有看云在一眼,那一眼,要好多年以后才来得及看。而此时的她,不是忘了,而是不敢。
其实,她不知道,云在也没有看她离开时的背影。他闭着眼,被角被攥得破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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