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先生火,将身子烘暖了再说。”她叹了口气。
族商的长老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妪,先前是跟着熏珏做珠宝生意的,还算有些见识。她带着族里的人并着一起被圈禁的大梁人来道谢,双方这才算是正式见了礼。
火堆生起来,卫嫤也被席庶玉搀着在草垛上坐下,小魂鞍前马后地跑了一阵,将周围都打点好,才回来听令。这时候他身边已多了六七名差不多岁数的少年,都是清一色的黑皮肤,长得与北夷娃子十分相近,这其中有一两个是卫嫤认识的,其余却都是生面孔。
这便是直隶卫嫤的年轻隐卫了。
“你们……是予聆派来的?”卫嫤身上暖和了一点,便有人呈上了一碗新鲜的鱼汤,她稍稍看了那南禹宗商几眼,依旧是将视线落在小魂等人身上。
“是大哥怕主上有难,抢在圣上御驾亲征之前将我们送进惜祭,我们来了第三天,帝辇就到了,我们只好混在商人里装成漠北人,蒙混至今。”小魂解释。
卫嫤心间一松,道:“予聆他那边,可好?”
小魂摇头:“属下不知,大哥交代这些事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前。”
卫嫤刚放下来的心,再一次悬起来,她抬头看看天色,又转脸看向河对岸,重重地叹了口气。很明显,予聆是察觉出事态变化,才派小魂接替了原本传讯的隐卫,令他前来接应。如今大梁国君与北夷有了盟约,予聆的北伐就变成了一顶变戏法的帽子,以卫嫤如今所得的情报,很难推断出玉煜的动向。不过有一点却可以肯定,大梁国库空虚,皇帝又亲征南禹,那北伐军的粮饷自然是不会有了。
左丞相名义上还掌着兵部,实际上已经变成了个光杆司令。
这个时候,她却远在南禹,能做什么?她看着隔岸苍茫的水雾,眼睛里竟有些发酸。
事到如今,鲁莽北逃也不一定会有生机,灵州那边的情况是怎么样,还没弄清楚,飞凰与柳欢也还没有消息传来。但是……如果就这样枯等……她匆匆扫了各人一眼。
席庶玉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公主殿下,我们得快些走,这样耽搁下去,难保夷人不会强行渡江,他们有的是马。”
卫嫤借着身上那点暖意,缓缓站起身来,却是一步步走向南禹族商:“你们几个武功怎么样?跟着我攻回去,又几分把握可以自保?”
席庶玉一惊,失声道:“攻回去?公主殿下,你可想清楚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卫嫤颔首道:“想清楚了,北方还没有消息,这河边也不是安营扎寨的适合之地,等他们出来会合不知还要到什么时候,倒不如反攻回去,给他们来个回马枪。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所谓擒贼先擒王,我们攻城,好说得与守城之人打个照面,没准,还可以见到老朋友。”
如果且战且退,叶冷等人也用不着这么久,眼见着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还不见响箭升空,兴许是被绊住了。卫嫤曾与北夷几度交锋,对北夷骑阵的厉害之处有十足的认识,这次攻回去,一来是攻其不备,二来,却是有些回援的意味。
沙场之上,并不是武功好就能来去自如的,除非上阵之人都能有箫琰那样神出鬼没的轻功。
这时候想到箫琰,卫嫤心头正是五味杂陈。〖体〗内悸动的生命,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她不知道自己吃的那些药对孩子有没有危害,但乱军之中,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是不知道司徒剑他们是否平安,有几个绝世高手守着他,又有乐青这样的神医相伴左右,他应该没事吧。
箫琰重伤昏迷,她便只去看过他一次,唯一的一次,仅只临行的一眼。他躺在那儿,皮面泛红,就连昏过去,他都不忘回复一张生气勃勃的脸给她看。可是她却知道,箫琰为了不令自己消瘦下去,每天都在很努力很努力地进食,为了将最完美的一面展示给她看他已经费尽心力。
她以想他,会高兴,会难过,却从来没有哪一刻能像现在这样后悔,当初是她太任性放肆,轻易就摔碎了“凤点头”她自认为断了别人的念想,却不想是牺牲了自己的退路。
回去惜祭,兴许还有一点希望,她希望可以在那儿找到齐思南。
“小魂,你们几个守在这儿,我只带几个武功好的过去,要救你们大祭司的,就跟紧我。”
卫嫤微微一提力,跨上马背,那马儿打着响鼻,一路喷嚏,涕泗俱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