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嫤越过那些喧嚣,逼视着锦娘,一字一字地道:“十户锦,我来不过是为了一件事,现在我知道了〖答〗案,你也什么都不必解释,过去的一切,我想得通,也不想愿再听,我只在这儿问你一句,如果我不是凤主,不是宗主,你们可愿追随于我?”
叶冷回答得最快,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愿意,老大,我也是巫族子民,我也能代表她们说话,我愿意誓死追随老大,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飞凰等人迟疑了一下,便有碧水坞的村民拉着他一齐挤身过去:“我们也愿意!我们一路跟着老大从常州到灵州,再到南禹,老大对我们怎么样,我们都记在心里,我们也是巫族的遗民,也能代表巫族说话!”
南禹巫族为首的几名祭司都皱了皱眉头,其中一人严厉地转头,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就凭你们这几个下等人,也敢称巫族?大祭司,你的看法?”
飞凰怒道:“下等人怎么了?若不是你们以蛊毒相胁,我们能落得如今这田地?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们是下等人,还不就借着祖宗留下来的恶毒法子!有本事将我们身上的蛊毒都解了,我们手底下见真章!”
熏珏大惊,赶紧上前堵住了他的嘴:“你疯了,对着大祭司怎么能说这些?你不想活了?”
飞凰冲着她的手掌心啐了一口,大声道:“死开,丑人多作怪,我不要你管!反正大梁主力攻过来,我们一个也跑不了,管你是上等人还是下等人!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旋即又扭头着锦娘道“大祭司大人,你说话!”
人群里闹喳喳地成了一片,卫嫤却仍旧保持着那样清冷的神恨,淡淡地看着,世间万物,化成一片污浊,她并不觉得哪时就是净土,哪里还有一条正确的路可以选择。山下杀喊震天,便见另一条路上杀来一群人,各人青丝飞散,神情涣散,却正是村子里那些箫氏的寡妇。
场面越来越乱,锦娘看着席庶玉冲到面前,终于感到有些无力。
席庶玉拨开了围聚的神坛下的人群,冲着卫嫤大声道:“卫小姐,你小心身子,你怀的可是我们箫氏的骨血,不容闪失。”
是啊,箫氏的骨血,卫嫤心念一动,原本冷硬的心,就这样软化下来。她摸了摸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一股奇异的感觉升上心头,她没理会席庶主,却是径自看向锦娘。
“十户锦,我不做你们的宗主,但却可以答应你,保南禹各族平安,算是一笔交易,如何?”
“交易?”锦娘看着那张绝美却陌生的脸,心里也禁不住有了些松动。台下剑拔弩张,气氛又紧张起来,看着族中男儿那热切期盼的眼神,锦娘恍然就明白了这场交易的条件,她缓缓抬起了头“南禹自古以女为尊,你说的条件,我不能答应。你若为宗主,我可以跪你拜你,把你奉为天神,你若为大梁公主,我们就是敌人。”
“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卫嫤冷哼出声。她们交谈的时候并没有避着什么人,所以条件一出,所以人都不禁有些动容。南禹征战,一贯是靠着族中男子,现在卫嫤声称愿意为南禹男子争取地位,明摆就是揽权。男人们一倒戈,卫嫤的目的就达到了。
但还有一个问题,蛊毒的解药。
各人收了兵器,皆是神情模糊。
“大祭司,大梁军队已经杀上山来了,我们要么战,要么逃,你总得给个决定!”有人急了。
“战?你们有把握能赢?逃?你们不要这南禹江山了?再往南,就是海了。”卫嫤凤目一窄。
“公主殿下!昔北夷邙山一战,以你为帅,既能敌北夷铁骑,或有办法退大梁骁兵……只要你能护我南禹方寸之地,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我向凤王发誓,决不食言。”
锦娘一语出,四下皆惊。
叶冷等人是在常州长大的,对于予聆公子大破北夷的说法一定记忆犹新,却从来不知内情竟是如此。锦娘是知道整件事来龙去脉的,她说的话又有几分真?如果玉宁公主才是击败北夷的功臣,那说明了什么?大梁的半壁河川,都是靠着卫嫤才享了几年太平!
锦娘这一开口,也就承认了卫嫤的身份,大梁长公主,玉宁。卫嫤选了这个身份,与完完约自认为瑶州转运使王沛臣之子有异曲同工之妙。她既得此言,要定下的就不只是南禹之地,而是放眼整个大梁。
她千里迢迢从大地版图的西北来到了东南,可不能空手而归。
大雕在人群里啊啊乱叫,声音穿破厚重的云层,一缕阳光从云缝中落下,斜照在卫嫤身上,是如此地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