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哗!”
不知是花少侠的经历太过令人震惊,还是这马车实在不堪负重,卫嫤在成为卫大小姐的有生之年里,第二次尝到了车厢开裂,车轮飞奔而走,人被摔成狗吃屎的人间惨剧。
她清楚地听到花重泪与王佐同时叫了一声“小心”,然后两道人影同时向她扑来,她吓出一身冷汗,就地一滚,“哐”地撞上了路边卖脂粉的摊子。
粉雾连天,害她打了十几个喷嚏。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花少侠不愧是武林典范,自己滚得跟个球似的,还不忘关心一下跟自己一同落难的同伴,可问题是……卫嫤只是被香粉撒了一头一脸,并没有什么大碍啊,那胖子是跟谁说话呢?
随着烟雾消散,答案揭晓,花重泪十分焦虑地握着一双大手,狠狠地压着一个高大的紫色身影,两人深情对望,却诊治不了王佐额角的青筋暴跳。无数人用“看,那两个人怎么那样”的表情,痴痴地打量着相护相拥的两个,男人。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卫嫤爆发出一阵大笑,捂着肚子就差在地上打滚了。男人与男人在一起的画面她在春册里都见过了,只是将那里边的人物换成了这个高高大大的胖子和那个面目扭曲的冰块男,真是报复感十足。王佐修养好,终是忍住了没有动手捧人。倒是花重泪,像中了毒似的,噌地跳起来,一跃三丈远,用看妖魔鬼怪的眼神看着他。
卫嫤扶着摇摇欲坠的摊子,一边搜着自己身上的钱银,一边叫着嚷着说“肚子疼”。
“来,胖子,就冲你这泰山压顶的神勇一压,本小姐请你吃好的去!呃……就请你去扶城最好的酒楼,天香招!”马车行到这里,其实离天香招也不远了。卫嫤没想到嘲笑一个人也会那么费力,还没走两步,就脚软无力肚子饿了。
“兄台,实在对不起,在下确实有些打秤,呃,有没有伤着?”花重泪手忙脚乱地在王佐身上一阵乱摸,王佐架不住他的胖手,竟被他扯得腰带也松了,他狼狈之极,便将怒意全数发泄在卫嫤头上。怪只怪她在路上招惹了奇怪的人。
却不想卫嫤翻出两块碎银当牙板,曼声唱起来:“送郎送在大路西,手拉着手舍不得。懒怠分离。老天下大雨,左手与郎撑起伞,左路手与他拽拽衣,恐怕溅上泥,谁来与你洗……”她声音清响,字正腔圆,没有那小儿女的缠绵悱恻,倒多得几许军歌战曲的嘹亮,唱的却是方才在王佐家门口听到的小曲。
“左手与郎撑起伞,右手与他拽拽衣……拽拽衣呀拽拽衣……”卫嫤不断重复着这两句,眼见着王佐的脸变得比茄子还紫,才将碎银抛下,仰头大笑着向前走去。
街上看热闹的人有不少认出了她,见她不玩了,也就跟着一哄而散。
“谢掌柜,二楼雅座一间。”
卫嫤拍打着身上香喷喷的胭脂,作势嗅了嗅,瞥着王佐又一阵笑。王佐全身不舒服,隔着花重泪三四个台阶,生怕他再来个泰山压顶,把自己的肋骨摁断几根。
“这便是扶城里最好的酒楼?”花重泪摸摸肚子,高兴得两眼放光。王佐则与他截然相反。
三人鱼贯而入,习惯性地上了二楼,却又遇着了两个熟人,国舅爷曹远和曹游。
“卫小姐,好久不见!这位是……”曹远抢先站起来,曹游也有模有样地向她行了一礼,一扫之前的倨熬与跋扈。
好久不见?这还不够三天呢!卫嫤在肚子里嘀咕,但她今天心情好,就没想当面扫人家的雅兴,即随口答道:“这个是我刚认识的朋友,姓花,你们可以叫他花公子,他来扶城里找亲戚,我顺道帮帮他。”
“不是啊,在下是……”花重泪虽然觉得她说自己找亲戚也不算错,可总感到有些不自在。他想说实话,却被卫嫤狠狠踩了一脚,他一时会意,便不再多言,只得顺了她的话由,“在下初来京城,迷路了,幸亏这位姑娘热心相助,才不致流落街头。”
“哦,原来如此啊。我们这位卫小姐,没别的,就是喜欢帮助有需要的有困难的人,我们也都曾经受过她皓腕相助,算是有缘。”曹游说话时,不经意地看了走在最后面的王佐一眼,眸中不觉闪过一丝厉色。
曹远恭声道:“有道是相请不如偶遇,上次是我二弟作东未能尽兴,这次换作在下,卫小姐若是不嫌弃,不妨过来一叙。”
卫嫤想起在落英居看到的拜帖,心有不快,但摸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再看看王佐的穷酸样,又计较了一下吃霸王餐的得与失……嗯,梅山有心入赘卫府,那这天香楼就是自己家的产业了,这胖子看起来胃口不小,一口下去,吃亏的还是自己,不如宰了两只现成的冤大头,就当是被王佐拉出来看病的彩头。
好,就这么办!
想到这里,她也就不再推辞。信手从店小二怀里抽出本菜单,“啪”地一下丢在桌面上,冲花重泪道:“曹二公子说得对,相请不如偶遇,那个……四海之内皆兄弟嘛,本不该分个彼此,既然盛情难却,胖子你爱吃什么吃什么,包在我身上。”
花重泪大喜过望,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被人一餐饭给卖了。
王佐与卫梦言走得最近,自然知道曹氏兄弟的心思,脸上的表情就更难看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