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程墨苏才了解到,他的雄心壮志并不只在东北,而是在整个天下。
想到这里不禁觉得心被什么东西轻轻拂过般,她想也未想便脱口道:“我相信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看着……”刚说完这话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不小心把隐藏的心意抖落出来,**裸地摊在了他面前。程墨苏面上红若春桃,也未敢再看少弈的眼睛,忙转移话题,“那个……嗯,对了,少弈,你有兄弟姐妹吗?”
还未从她刚才“壮志凌云”的誓言中回过神来便听她转移了话题,上官少弈眸中带笑,也不想让她窘迫,接着她的话道:“有一个姐姐,你呢,令尊只有你一个女儿吗?”
“并不是。”她想了想,虽然家事不可以随意告诉别人,可对着少弈她却无法说假话,“我还有个哥哥。”
“是吗,我在程府这么久倒从未见过。”
“哥哥和他妈妈住在美国。”程墨苏沉静地说道,冷色的光线给她把一半脸颊照得透亮却又把另一半颊隐在光线里,她顿了顿,终于还是说完了它,“爸爸以前在美国上学的时候和同去的一个女留学生渐生好感,生了哥哥,后来民国成立需要人才,爸爸为了国家便回来了,但哥哥和哥哥的妈妈不愿回国,就待在了美国。”
上官少弈安静地听她说着这些她从未提过的事情,只觉得她柔柔弱弱,轻飘无骨,看起来竟像是透明了一般。程墨苏抬眸朝他无声地笑了笑,缄默无声的笑容就这样滴透进他的眸中,程墨苏怔了片刻,难为情地说:“我怎么给你讲这些事,你一定没兴趣听吧,我也真是糊涂了。”
“你讲我便听。”他的语气无比认真。
程墨苏看着那冷中带暖的眼与睑,只觉得自己憋了十几年的力气都要瞬间释放了一般。“后来爸爸回国,其实他在美国并没有和那个阿姨成亲,所以回来娶了我母亲,我很小的时候母亲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跳河死了……”她眸中隐隐约约闪着泪光,惹得他极度想拥她入怀,好好呵护,她却笑得温婉宁静,“爸爸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事情,这么多年也没人提起过,可是我就是知道。小孩虽然不懂人事可却聪明得紧,我从他说起妈妈的语气,从他和美国通的电话,从他偶尔喝醉时的酒语中便了解得一清二楚了。”眼泪终是滑了下来,直直打进上官少弈心里。
程墨苏悄悄拭去眼泪,恢复了盈盈的笑意,“不过即使如此我一点也不恨我爸爸,我已经没有妈妈了,如果连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都要让我去憎恨的话,我就太可怜了。”她的眸如泉水般敞亮,笑容娴静,“说出来这些事果然是开心多了,所以少弈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要说出来才好。”
上官少弈心中一暖,他自小随父东征西讨,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任何烦恼忧虑全部都自己咽入腹内,如今好似第一次有了倾诉对象。他紧缩的剑眉微微舒展,虽是开玩笑的语气但程墨苏却听出了他的认真,“那你恐怕是要听个三天三夜了。”
他伸手一拉,程墨苏随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他面上的冰冷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桀骜的笑容,“你大可告诉我你的烦恼,只要你说我就会听。但若是我的烦恼都不能自己解决,又怎么保护你,保护这天下。”他的枪直指天空,枪口似是要划破天际一般。
他反手一拽将程墨苏拥入怀里,程墨苏恍惚间听见了自己和他猛烈的心跳,只觉得浑身被依恋的硝烟味道包裹了起来,眉眼之间尽是他轮廓分明的俊颜。夜色更重,天上的半轮明月就这样散发出微弱的光落在两人身上,他拥着她的手臂更紧了几分,听着她的呼吸渐渐由急促变得轻缓,感到她的香气若有似无的环绕在他周围,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臂。程墨苏并不好意思看他,只是那低垂下的雪白肌肤上晕染了一层淡雅的红,唇角的弧度柔和而轻盈,他揉了揉她的发,温声道:“墨苏,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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