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想,这辈子弄死她了,下辈子一定就安生了。
他颓坐在离手术室门最近的椅子上,低头颤咬着唇,伸手抓扯着头上的头发,依然是栗棕色,不过份张扬,却又不像黑色那般墨守成规,他讨厌单调的生活,所以即使觉得白珊乖巧懂事适合放在家里,他也依然喜欢花花世界里各种的秀色,虽然喜欢,却也并不沉迷。
可是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看过外面的花花世界了,那么多美丽的女人,似乎都没有时间去多看一眼,他很忙。
他喜欢漂亮的女人,申青很漂亮,他讨厌张扬的女人,申青很张扬,他讨厌性格高傲的女人,申青很高傲,他讨厌不听他话的女人,申青很不听话,他讨厌强势的女人,申青很强势。
他终于知道他是个肤浅的男人,这个女人只是有副皮囊,仅仅因为她的皮相,她那些让他讨厌的东西他都不计较了,那些曾经想要弄死她的想法,一次又一次的淡掉。
现在……
他喜欢申青和他染一个颜色的发色……
上次见她,好象长了一截黑发出来,等她出院了,他要带她去补色,怎么可以那么不注重仪表?不知道彩色的发长黑了发顶很难看么?
他似乎听到了手术门里那个心电图跳动的节奏极不正常,听到医生一严肃简短的说着话,“止血钳!止血纱布!”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听觉会在这个时候如此的灵敏,他努力的将听觉重新打开,他想听到,“手术很成功”,可是他还是听到,“氧气!血浆!报心电!”
心脏被揪扯得快要裂了。
不是啊,明明已经裂了……
不然怎么会疼得他快休克一般?……
阳光铺在D市的每一寸土地上,城市污染的让空气质量不高,初春的早晨寒气逼人,郊外更甚,虽是春寒料峭,却不同于市区的污染,反而因为绿化和环境清幽而形成了世外桃源。
依山而建的别墅外表虽不特别,却又极尽奢华。
别墅是从半山腰处拦腰斩出一块平地处建起,周围古参大树依旧巍峨挺立,将别墅包住,让外面看不真切,柏油路直通山底,路道两旁也是并不统一的树种,不会让人过份在意这山上的风景。
别墅右侧的游泳池是直接引山上寒泉汇集而成,游泳池不像别的泳池一样铺着白色的瓷砖,而是用天然的鹅卵石铺就,做成了不规则形,池边种着防窥的树,若有飞机在高空俯瞰,也不太会注意这样的一处水潭。
一辆高档银色改装跑车,从山底呼啸而上,冲向别墅,开车的人一摁手中的摇控器,车库的门打开,那车子就像半刻未停,“咻!”的一声,稳稳停在车库里,堪堪正中!
听寒紧咬着发白的唇,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开始发抖,她用呼吸来缓解疼痛,侧脸过去,副座椅早已放平,上面躺着一个枯瘦的女人,头发是灰白色,可面容姣好,保养得当,光看脸也不过四十来岁,有轻微的铁链响声,车厢里一股恶心的血腥味。
听寒快速的拔掉车钥匙,拉开车门下了车,就在她坐过的地方,黏湿腥红一片。
绕到副座拉开车门,一弯腰将里面的女人打横抱了出来,铁链之声也随之被抱出车外。
她抱着的女人除了虚弱,看起来没有什么不正常,但是脚上没有穿鞋,挂着铁链,铁链是断掉的,左脚上链条的尽头是脚踝,明明是脚踝,却大了一圈,又黑又肿,皮肤还起了裂,虽是丑陋却完整的肉的内端露出一块铁面,那是一个铁环,原来铁环生生的长在肉里,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年,这层皮肉才会将铁链包裹得如此完好。
听寒看着那个铁环露出来的地方,她眉线微起,阖目轻抽了一声凉气。
走上台阶,输了密码后,把女人抱进了别墅。
一上二楼,便把女人放在两米五的灰色调大床-上,伸手拿了开关,对着窗户一摁,房间里窗帘徐徐打开,阳光闯进来,床-上的女人抬臂遮眼睛,虚弱却惊慌的喊道,“寒寒,快把窗帘关上!万一被他发现!”
听寒闻言,一直都蹙着的眉轻轻的打开,抬腿跪在床-上,拿开女人的手臂,让她的眼睛露出来,“你不是想看看阳光吗?别怕他,你自由了,你看看,这阳光的颜色,是不是有点橙,有点红,有点白,看久了会起一个个的小圆圈,五颜六色的……”
她猛一的吸鼻子,快速离开床榻,她本想再多说几句,可是,再也说不下去,“我去洗个澡。”扯开话后,她转身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