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失去多少时间,他睡了三年,醒来后没几个月他们就见了面。
她对他的感情一直都在加深,在重逢后开始狂喜,渴望。
可是他……
却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这种感觉,真是让人心慌如坠落。
裴锦弦的目光只是淡瞥了一眼申青,她平时不会化这样的妆。
她今天打了粉底,还扑了干粉,她化妆包那里面的东西,总会拿出来给他炫耀,说这个是滋润的,那个是防晒隔离的,哪个颜色又是象牙白,一大堆,看得他头疼。
但她用得不多,粉施得很薄,有淡淡的香粉味,今天这样的妆,虽然也只是扑粉扫眉,明显厚很多,他几乎能透过那层粉看到她憔悴的肤色。
真让人头疼。
偏头噙笑跟白立伟和白立军说,“咱们别在外面聊了,进去吃早饭吧。”
相较于裴海的大方热情待客,裴锦弦显得随意很多,白立伟眸色沉下后,掠过一丝不悦。
整个主宅,由于上次申青流产过后的事,再次恢复了“食不言”的规矩,所以整个主宅里的餐桌,似乎只有申青他们这一桌,其他的已经是被光圈虚化过的背景,不复存在了。
申青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妻妾共侍一夫的沉痛,愤怒,耻辱,和怒不言,愤不语的心境。
白立军到裴家来吃早饭的用心,申青不难猜到,不过就是想让裴家看看白家的地位。
的确,白立军往这里一坐,就是林致远来了,也得倒上一杯酒,敬他一杯。
这面子还真不是谁都能拂的。
不像其他的中年官场中人油头圆肚,白立军看起来又瘦又精明。
申青自嘲,裴家这姻联得还真是大,这样的家世,有了省公安厅的人罩着,在G城还有人敢怎么对抗吗?
呵,谁叫她的娘家不在G城,她便在G城无依无靠。
若以后她有个女儿,绝不会让她嫁离自己太远,一定不会!坚决不会!
可是一切的祸都是自己惹的,家里人为了能让她能嫁在G城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了,所以她才会请求辛甜帮忙离婚,她只想悄悄结束,不想让家里人操尽心。
一个26岁的女人,三年前拖垮一个家族可以说自己不懂事,未经历。三年后若还想拖累娘家,就真是太不应该了。
面前私碟里,有人放了一个小碗,血燕里面还炖了红枣,红枣是掏过芯的,这样的燕窝补气血,又不会上因为枣芯上火。
流产过后,裴锦弦一直强迫她吃。
以前对这种东西无爱,偶尔吃吃还好,天天吃,真不喜欢。
“把这个吃了。”裴锦弦又拿过一只调羹放进小碗里,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可置喙的命令,“赶紧,其他东西一吃饱了,又吃不下去。”
裴锦弦看着申青的侧颊,她的气色,可真差。
白珊肠胃一直在调养,所以她的早餐都是喝粥吃小菜,吃点小面点比较多,燕窝要吃不是没有,但是每次都像申青这样由裴锦弦装好放进她的私碟的待遇,是不可能有的。
以前没结婚,始终安慰自己说,申青是太太,而自己还没进门,裴家有裴家的规矩。
如今她和裴锦弦已经登记注册,自己的地位看起来却并没有得到改善。
“阿青,听锦弦的吧,他也是为了你好,身体要调养好才行。”白珊今天终于坐上了主桌,跟白立伟白立君一起,她看着申青的目光,都是关切。
申青淡笑着端起燕窝,不管白珊是真情假意,她今天都要光鲜的把这顿饭吃完,他们之间的事,不能闹到台面上来。
燕窝一口入喉。
白珊那边端着碗,手肘轻轻撞了一下白立军。
白立军把手中的筷子放在小瓷筷托,看向裴海,轻一扬眉,带着悦色,“老爷子,珊珊和锦弦也注册了,可是大喜的事啊。”
裴海听着,脸上一直都是那种看不透彻的笑容,“当然啦,的确是个大喜事。”
“您看他们也注册好了,什么时候咱们两家坐下来,选个日子,给他们把婚礼办了吧,裴家虽是娶妾,但是我也就这么一个侄女,所以这摆酒宴请,我们白家来花销安排好了,不让裴家操心,您看怎么样?”
申青手中的调羹“叮”一声落进碗里,燕窝不过才吃了两口,现在就是撬开她的嘴,她也灌不下去了,婚礼?
她跟她的丈夫有没有过真正的婚礼?还记得她的婚礼,挽得一尊冰凉的蜡像,说:“我愿意。”
她很想将这顿饭,光鲜的吃完,很想,并不想给任何人难堪……
裴锦弦看着申青的唇咬了起来,唇瓣上有了血珠……
申青手里紧紧的捏着餐巾,紧得用了全身的力量,她感觉到自己的背上已经被冷汗涔得湿透了,冻僵了的感觉,站起来,“爷爷,白叔叔,我吃饱了,还有些事,你们慢慢聊。”
她第一次在有外客的情况下,不等长辈发话,便快速推开座椅,离开……
跌跌撞撞,大概就是像现在这样吧?
手脚都好象不是自己的了,想要努力的将其拼凑在一起,却怎么也拼不到一起,全散了架,全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