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转身离开,简单的答复抛在身后:“我会尽力治好你的病。”
“嗯。”身后的少年点点头,笑靥粲然如琉璃生辉。
风起裙袂,飘飘然掩去了渐远的身影。墨言孑然独立,望向那抹影子消失的地方,月华流转在眸中,脸色忽然变得深沉起来。
“公子。”
一袭外衫披上肩头,陈为消无声息地出现,垂手侍立。
“他们回来了?”他凝然未动,声音淡淡。
“是。”陈为躬身道,“他们带回消息,夏神医的身份似乎被刻意隐瞒了,无论怎么查也查不出丝毫的蛛丝马迹。”
“那些黑衣人呢?”
“稍有些痕迹了,但不确然。他们不敢妄报,还在察查。属下先来回禀公子。”
“这也叫消息么?”他牵了下嘴角,语气疏懒,“他们真是越发散漫了。”
“属下失职。”陈为不敢抬头,立刻撩衣跪倒,“属下等办事不利,请公子降罪。”
“唉……”他叹口气,瞥一眼地上的人,“你这个人呢,就是太刻板。动辄行礼,不嫌累么?”
“主仆之分,尊卑之别,陈为不敢废礼。”地上的人不动如山,跪得端正。
他揉揉眉心,有些无奈:“起来吧,我又没说怪你。”
“多谢公子。”
虽说为人执礼值得赞许,可是,真的很啰嗦啊。他摇摇头,转身回房,不自觉又瞥了一眼远处。直言坦率,果然不是人人都可以的。
“公子。”跨进房内,陈为接下他的外衫,少顷后踌躇道,“公子方才在外同夏神医的谈话,果是有感而发么?”
他靠在软榻上,闭目微笑,半晌,懒洋洋反问:“你觉得呢?”
夏云依觉得,自己又来错了。
住进憩云别院快一个月,这大概是她唯一的‘收获’。望着对面的‘收获’,她面无表情。
一碗清水一碗药,桌上别无他物。她的病人朝她笑笑,算是开场招呼,然后干脆地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只在最后皱着眉头漱了口清水。
放下清水,他又看着她笑,笑容里带几分期待。
果然,散场前都要喝彩么?她点点头,勉强扯了下嘴角。
他笑得更灿烂了,指着药碗道:“夏姑娘,上月我每次喝药,都要剩下很多,前几天已能喝剩小半,现在只剩一点点了,你看。”
是,她看见了,可她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看这些的。
“对了还有,我以前动辄气虚委顿,连书都不能拿久。可我昨日竟能拿动一摞书卷,还不觉累!”他兴高采烈,说着起身走到书案边,指着上面十几册书,“是真的呢!夏姑娘,我拿给你看。”
又来了!她赶紧起身,严肃道,“不用了。我是医者,自然知道。你现在刚有起色,当以休养为要。我就不打扰了,你好生休息吧。”
说完,她不等对方答话,拉开门落荒而逃。
原来,大病初愈的人这么容易激动,她想。
被匆忙拉开的门扇还在摇晃。墨言单手托腮,手肘支在那摞书上,唇角慢慢弯起,望向门外的眼神闪过一丝佻皮。
午后风有些大,窗边的流苏被吹成一团乱麻,如同夏云依现在的心情。
这里得不到任何她想要的线索。墨言就像透明的琉璃,被他表哥护得严实,什么也不知道。而这座别院,出于静养的需要,位置十分幽静,几乎不来外人。她觉得,自己像被封闭了。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很失策。
怡风阁兴隆依旧,夏云依坐在雅间里,暗自庆幸。从憩云别院出来,一路到此已近傍晚,正是客人盈门的时候。
“云依,一个月了,有什么收获?”谢宜章转着手中酒杯,笑得淡然。
“没有。”夏云依泄气,盯着满桌的菜毫无食欲。
“正常。”谢宜章瞥她一眼,好笑道,“若是连你这个大夫都能查案,那我的手下可以都去喝西北风了。”
她回瞪,反驳道:“那你这个不喝西北风的,有什么收获?”
“这个么……也有也没有。”谢宜章故作高深,见她拉长了脸,随即正色道,“云依,那伙人既有本事隐匿十余年不露痕迹,就绝非一时半刻能够找到的。此事贸然不得,你要沉得住气。”
她叹气,垂头黯然:“我明白,只是……心里难受。”
对面沉默了下,伸手过来,轻拍她的肩头,谢宜章声音轻柔:“只要有了确准的消息,我会让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