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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二天,李露露在医院趁着黄河去缴费便拉着桑无焉的手说:“一直没告诉你,我和黄河准备下半年结婚。我想当个美丽的新娘子,所以才决定去做手术的。”
“看来你的爱情智商也不是很高。”
“至少比你高。”李露露鄙视她。
“什么手术都有风险,而且黄河说做完以后还要两三天不能拆绷带什么也看不见,万一以后又有后遗症怎么办?”桑无焉仍旧不赞同。
“不会有风险的,这种小手术就跟拔牙似的。”
“拔牙也有拔死人的。”桑无焉说。
“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李露露掐她。
被护士推进去之前,李露露突然说:“桑无焉,我们打个赌吧。”
“什么赌?”
“要是我没光荣牺牲,你就去找苏念衾谈谈怎么样?”
“那我准输。就一个芝麻大点儿的手术,你想不赢我,人家医生都不答应。”
“那可不一定,有人喝水都能呛死,你刚才也不是说拔牙也能拔死吗?”
“呸呸呸。”桑无焉生气。
“真该谈谈。”
“谈什么?”
“谈什么都好,心平气和地说点当年各自的心境,就算你俩是打心底不准备和对方复合的,这么谈谈对于放下那段感情也有好处。”
“你做心理辅导都做到我身上了?”桑无焉笑。
做完手术出来,李露露被黄河接回去。
“她这几天眼睛看不见,你好好照顾她,不然唯你是问。”桑无焉嘱咐。
黄河一个立正:“保证完成任务。”
“桑无焉。”李露露伸出双手在空中乱晃着叫她。
“干吗?”
“记得啊,你答应我的。”
回到家,她想起李露露脸上缠着白色的绷带伸着双手出来叫黄河的无助样,有点心疼。这么一想,又想到了苏念衾身上。李露露才这么几天看不见自己就难受了,那苏念衾呢?
她原本在写字的手顿时停下,回到卧室去翻东西,翻了半天找到一个从来没用过的眼罩出来,蒙住眼睛。
眼罩不是特别紧,依稀从鼻子下面透着点光进来。
“你干吗?”程茵问。
“试一试看不见是什么滋味。”
她摸索着从卧室回到客厅,刚开始挨着墙壁走,走到客厅中央了,却搞不清楚距离,又怕自己磕着凳子,便半蹲下去走一步朝前摸摸,确定是空无一物以后才迈第二步。她这时候才明白,有根棍子来探路是多么地必要。
于是,她拿了根鸡毛掸子当盲杖使,再走去厨房。这一次倒是轻松多了,她有点洋洋得意。
程茵说:“你让我想起一句改编的名言警句。”
“什么?”
“做一小时瞎子不难,难在一辈子都是瞎子。”
程茵刚一说完,桑无焉的脑门就撞到厨房的吊柜门的棱角上,她疼得差点掉眼泪。
“这是你自己刚才拿东西没关门的,和我没关系啊。”程茵解释。
“我知道!”她吃痛地揉着头。
“你终于知道以前你的那些习惯给人家带来多大的困扰了。”
桑无焉气馁地扯下眼罩,刚消停一会儿,李露露就来电话了。
“桑无焉,快去找他。”李露露说,“不然我和你绝交。”
晚上桑无焉去附近超市买日用品,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卖馄饨的小摊儿。她知道这条街的城管很厉害,一般摊贩都要七点过以后才敢摆出来。前段时间有省里面的领导来检查,便严打了一段时间,现在风声一过,又开始死灰复燃。
馄饨摊也是这几天才开始摆的,就两口锅,几张简易的桌子。卖馄饨的是两口子,大概五十来岁,还有个女孩趴在油腻腻的桌子上写作业。
桑无焉不经意地借着白炽灯的灯光看了那正包馄饨的妇女一眼,觉得有些眼熟,然后再多瞧一眼,就将她认出来了—是黄晓燕的妈妈。
黄妈妈也察觉了桑无焉的目光,笑嘻嘻地说:“姑娘,吃馄饨啊。”
桑无焉站定:“阿姨,我是桑无焉。您还记得不?”
“你是?”她显然想不起来了。
“晓燕的小学同学。”
“哦,是你呀。”黄妈妈恍然大悟,“坐,快坐。”
她擦了擦凳子,对那孩子说:“来,红红,快叫姐。”
红红怯生生地张了张嘴巴,然后收起本子去另一边儿帮她爸爸收碗筷去了。桑无焉这才想起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婴儿吧。
“都长这么大了?”桑无焉看着红红的背影说。
“你都成大姑娘了,她还能是个小不点儿?”
桑无焉笑了。
后来,黄妈妈端了碗馄饨,一边看着桑无焉吃,一边跟她闲扯一些家常。
“要是我们晓燕在,估计也可以嫁人了。”黄妈妈最后感叹。
桑无焉放下勺子,看着她过于苍老的脸。过了这么多年,做母亲的还是有遗憾。
“阿姨,你还有红红,以后她连着晓燕的那份儿一起加倍孝顺您。”
黄妈妈将头发捋到耳后,淡淡地感叹:“这孩子毕竟抱来的,不如自己生的亲。”
“抱来的?”桑无焉诧异。
“是啊,一个乡下亲戚抱来的,说扔在他面馆门口。我当时听着就想,是不是做点善事,晓燕就能保下来。”
回去的路上,桑无焉心事重重。
走到小区门口,她又学着样子闭着眼,走在小区的路上。走一走就走歪了。当她一脚从水泥路面踏在草皮上的时候,差点尖叫出来。
“你连草都怕?”程茵跟在后面说。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踩着什么了。”她拍了拍胸脯。
“所以说,做个瞎子多不容易。”程茵耸耸肩。
她回到家,翻出小学时候的毕业照。她连自己当时长啥样都忘了,因此费了半天,才在第二排找到黄晓燕。
这么多年她没放下的事情,真相居然和她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黄晓燕死的时候,桑无焉一直怨着她父母。他们怎么可以那样对她,她明明都还活着就去领计划生二胎了。他们有没有想到晓燕本人的感受,或者有没有想过要医她,让她康复。
就是为此,桑无焉十多年从来没有再去过她家一趟。那次毕业十年的小学同学会,大家提起黄晓燕都扼腕叹息,然后就凑钱去看了她的父母。
桑无焉也没有去。
她有怨气。要不是今天碰巧遇到,估计她一辈子都怨着。
可是,万万没想到事实竟是这个样子的。
“所以说,人和人之间要多沟通。”程茵道,“有时候,不要只站在自己的角度和立场看问题。也要帮别人想想。”
桑无焉没说话。
程茵又说:“就像你和苏念衾。你失去父亲的时候,他的父亲也在生死边缘,命悬一线。他表面上心高气傲,骨子里却自卑到极点,而你当时扔了句狠话就走了,他又是什么感受。”
夜里,桑无焉梦见黄晓燕。
黄晓燕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是在替我恨他们,现在终于过去了。”
(2)
找到苏念衾这号人物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下午下班以后,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结果他居然真的没换号码,电话一拨就通。
响了三声,“您好”,一个清爽的女声。
“您好。”桑无焉心虚地说,“我……我姓桑,我找苏念衾。”
“桑小姐,苏先生正在开会,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见他一面,方便吗?”
小秦记性极好,突然想到那天在楼下曾经遇到过这个姓桑的女子,显然是苏念衾非常重要的私人朋友。她看了一眼里面的苏念衾,正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她作了一个鲜有的决定,擅自答应下来:“没问题,但是估计您来了以后要等会儿。”
小秦报了酒店与房间号,挂了电话。
“秦小姐,苏先生请你找一下昨天的会议记录。”分公司的赵经理探了个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