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道婆见了黛玉却是满脸堆笑,“老太太,这位就是外孙女儿吧?哎哟哟,刚进来还以为眼花了,这不活脱脱就是敏姑奶奶的模样么。”
这显然就是睁眼说瞎话了,黛玉如今的模样可是和贾敏没几分相像的。
贾母听了却是感慨非常,“可不是,我一见了她,就像是见到了我那苦命的敏儿。她又是个孝顺乖巧的,我也就多疼她一些。”
马道婆笑道:“姑娘这样的品貌,是个人都会喜欢的。”
黛玉咬着唇低头笑了,看上去就好像是被人夸奖了不好意思似的,其实她心里的小人儿已经笑得直捶地了,“是个人都会喜欢”,也就是说不喜欢她的都不是人了?黛玉不经意的扫了王氏一眼,果然见她面色有些不豫。
这一会儿的功夫,马道婆就和贾母敲定了每日给宝玉在佛前点五斤灯油的事。贾母年岁大了,精力有些不济,说了一会儿的话就有些乏了,众人都告退离去。黛玉知道马道婆今日要和赵姨娘合谋魇镇王熙凤和宝玉,她对魇镇之事有些好奇,回屋之后便用神识关注着马道婆的行踪。
黛玉平时也不爱窥人阴私,总觉得那样做了,会让自己的人格也变得低劣起来。这回要不是想看看魇镇之术和符篆之道有什么区别,她还真不想这么做。
马道婆到各屋里请了安之后就去到赵姨娘那里,因为她说的那句“是个人都会喜欢黛玉”,王氏今天对她爱理不理。事实上,王氏虽然整日里一副菩萨模样,心里确实极傲气的,马道婆这样的人精又如何感受不到?若不是王氏权柄在手,马道婆也不会去奉承她。
所以,在听了赵姨娘诉苦之后,马道婆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恶念,试探着说:“她们一个是二房太太、一个是大房奶奶,贾府的权力都握在她们两个手里,对旁人自然是呼来喝去的了。”
“可不是?太太也就罢了,到底身份在那里呢,满府上下也就一个老太太能压她一头。我不服的就这位……”赵姨娘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啧啧的说:“这位可是了不得,你说她一个大房的奶奶,又是晚辈,竟然还管起咱们二房的事来,也不害臊。”
马道婆嗤笑道:“人家有人撑腰,再出格的事做出来也没人说什么,你呀,没那个手段就绕着点走吧。不过要是换了我,倒是要她不死也脱层皮的。”
赵姨娘忽然会意了,忙凑过去压低声音问:“你真的有办法?”
马道婆直摇头,“真有办法也不能告诉你,这是有损阴德的,非是惹到我头上,我是再不干的。”
赵姨娘忙道:“你这个人我还不了解?最是锄强扶弱、济困扶危,定不会眼睁睁看着那起子黑心肝的摆布死我们娘儿俩。你救我一回,也是积德,再者,我还能不谢你?”
马道婆抬起下巴斜睨她,“再别提谢我的话,我还稀得你那点东西不成?”
赵姨娘也白她一眼,“怎么这么转不过弯来?你再帮我治死了宝玉,这阖府上下将来还不是我环儿的?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没有呢?再不信,我先写上几百两的欠条给你,只要那事儿成了,这条子就生效,如何?”
马道婆见了那欠条,哪里还有不允的,掏出十个纸做的青面白发的鬼和两个纸人来,“你在这两个纸人上写上他们两个的生辰八字,并五个小鬼一并掖在他们床上就行,别的事再不用你管。”
黛玉的神识在那小鬼上扫了一遍,从上面感觉到一股子阴秽之气,不知是用什么脏污的东西绘成,别的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至于那纸人上面却是绘着几道不甚明显的纹路,形成一种独特的气场。
在赵姨娘写上王熙凤和宝玉的生辰八字后,那气场并没有什么变化,几天后,黛玉在宝玉屋里发现那纸人后,却见上面的气场隐隐的和宝玉身上的气场融合了。黛玉恍然,估计是要沾染上和纸人上面的生辰八字重合的人气,才能“激活”那纸人。
现在,摆在黛玉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无声无息的将那纸人和小鬼毁掉,一个是保持沉默,等待他们两人发病。
想了想,黛玉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她想看看,是不是会有一僧一道前来解救两人,她想看看,是不是有所谓的仙人。当然,不管怎样,黛玉也会保证他俩的生命安全。
果然,没过几日,王熙凤和宝玉就发作起来,一个舞刀弄枪的,见谁都要砍,一个嘴里直说胡话,要死要活的。
这一番鸡飞狗跳的将阖府上下的人都惊动了,那薛蟠今日正巧没出门,他平日里都是从临街的那道小门进出,今日趁乱也跑到园子里来,打眼就瞅见了黛玉,整个人都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