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他东方哲就没有输过。这些年,他在江湖行医,甚至是行医之前……从来没有人敢辱没他,眼前这个人例外,绝大的例外!
东方哲此时此刻与凌翰辅有着同一个目光,便是除掉面前人,凌涵,不能让他再活下去。
“东方大夫,求求您,不要走。”凌涵抖着唇,可怜兮兮地乞求道。
李嬷嬷此时也不敢上前了,更不敢叫人进来,这关系到夫人死生大事,可是看到世子这样卑微地去乞求东方哲这样的人,她还是忍不住心悲,拿着帕子偷偷地抹泪。
东方哲扯着凌涵的手腕蓦地朝自己的面前抓,低头,充满野性的眸子正好对上凌涵清澈的瞳,启唇,“老夫不是说过,要世子亲自赴约,现在怎么,却要让老身屈尊来将就世子你么!”东方哲说着,突然面色一变,陡地朝凌涵的脉部盯去!
凌涵神情陡然,暗道不妙,身子冷不丁东方哲撞去,不防下东方哲蓦地松手,凌涵得以解脱,只是依然有些失态地去看东方哲,仿佛要打探他是否瞧出来了。
“原来世子……身子会是这样的……”东方哲却是一抹了然的样子,这一次他并没有再生气,而是安稳地给罗氏诊脉。
凌涵面色冰寒,他自小有专门的大夫,生病也绝不肯让别人看,因为那脉膊处能查看出他身体的异样。刚才东方哲抓着他的手腕,他……看出什么了?
东方哲草草地诊了下脉,转而便扔下一瓶药,提起药箱便朝外走,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来,蓦地扭头,那双燃遍业火般的眼眸带着燎原般的吞噬之色,“这些药够夫人用两日的量,剩下的,还需世子多多努力!”
看到凌涵身子抖了下,仿佛是被吓倒了,他这才满意一笑,最后道,“城外有一座香火不太旺盛的古寺,到时候世子去那里取药,老夫定然会把药全部给你,并保护夫人的病,一定会完全好。”东方哲说着,那双极具野性的黑眸突然盯住凌涵,唇畔掠过一抹邪气的魅笑,“世子可要记得,一个人来……”
东方哲一走,庆哲便冲了进来,咬牙恨道,“就这样让他走了?”
凌涵白他一眼,朝四下警惕地投去一瞥,庆哲旋即闭嘴。这里人多嘴杂,世子的计划不能够泄露。
“两日后,我去城外古寺,你要保护好夫人。”凌涵盯着东方哲留下来的那个血红色的小瓷瓶,旋即扭头朝榻上的病弱的妇人盯去。
“世子,孤身前往?”庆哲神情一下子凌厉起来,大公子一定不会放过个机会的,他一定会趁老爷不在府中,置世子于死地。
凌涵脸上带着一抹了若直掌的笑,“若是不孤身前往,东方哲焉能放过夫人,又怎么会给接下来的药呢?”
“可是……”庆哲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为难之色,世子明明知道现在躺在榻上的妇人,根本不是夫人,他为什么这样执著,非要涉险。
“我只要去了城外古寺,那些隐在洞中的小蛇们,才会爬出来。到时候更方便一网打尽。”
凌涵冲庆哲笑笑,脸上带着意犹未尽之色。只是这一次,他除了打蛇外,还想吃一吃蛇肉,东方哲诊了他的脉,这个人留着,将会是巨大的麻烦。
这时候宝儿蹦蹦跳跳的来到近前,小脸这几天养得很是滋润了,他抓住凌涵的袖子,很是苦恼道,“哥哥,娘亲病了,宝儿去山里采些草药给娘亲服下,可是那些守门的护卫,都不让宝儿去!”
“娘亲?”凌涵扬眉。
宝儿一指屋内榻上的病弱妇人,脆生生地笑了,露出空洞洞的牙床,挤眉弄眼道,“宝儿是你的弟弟,所以哥哥的娘亲,便也是宝儿的娘亲。哥哥,我去给娘亲采药,哥哥别担心,娘亲很快便好的,只要吃了我煎的药!”
凌涵听闻此言,眼中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朝庆哲挥挥手,令他去做事。凌涵蹲下身子,眼下四下无人,轻声说道,“宝儿,我们做个游戏好不好,再玩捉迷藏好不好?”
宝儿听了,小脸顿时垮下来,缓缓摇摆着机灵的小脑袋,“宝儿再不玩游戏了,宝儿要守护好自己的亲人。宝儿没了娘亲,这次要好好保护哥哥的娘亲!”
凌涵听着,心头微觉酸楚,这孩子有记性,隐隐意识到上次犯的错,小小年纪已经如此能自我克制,凌涵想着,还想试他一试,“哥哥有很多好吃的糖块,若是宝儿赢了,我们再吃糖好不好?”
没想到宝儿嫩嫩的小脸沉下来,不高兴道,“哥哥,宝儿也不再吃糖,以后都不会再吃糖。哥哥想要做什么呢,能不能告诉宝儿?”
凌涵蓦地讶住,这孩子知道他的心思了?
“如果哥哥不想让宝儿呆在娘亲的身边呢?”凌涵只好照实说道。虹悦院哪有但故院安全,宝儿呆在这里,早晚会遇到危险,凌涵不放心让他在这里。
“为什么呀?”宝儿扬起小脸,满面疑惑地问道。
凌涵扶额,如今哪有时间跟个孩子解释这许多,当即他亦不再强求,只是说道,“那宝儿便在娘亲身边吧,但遇到危险,一定要吃下这糖,哥哥便会来救你了。”
“真的吗?”
宝儿乖巧地点点头,拿过那黑乎乎包裹在纸中的糖块来,只是不知为为什么这黑乎乎的不像是块糖,倒像是一颗丹药丸子。
凌涵将宝儿留在了虹悦院,自己便出了门,虹悦院往右一转,行不一柱香功夫,跨过月亮拱门,来到繁花锦簇的茜溪院。
往时这里是整个国公府最耀眼之处,时常能从里面听到丫鬟们娇斥声,穿着绸缎布颜色诧紫嫣红的丫鬟们,个个往来,看到夫人嬷嬷或行礼或颐指气使,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股自傲的自得之意。
只是今天,凌涵抬头朝院门处瞧瞧,里面静极,针落可闻。
当凌涵抬步入院子后,突然听到瓷器砸地声,附带着尖锐的嘶吼,这声音从来没听过,可是音质却很熟悉,是凌凝玉在发脾气。
凌涵高高地挑起了眉头,他这位二姐,在药庐内做了那样的事情,竟然不好好思过,还乱发脾气,他思定,径直疾步往屋内走去。
他走到门口时,突然闻到一股浓稠的药味,粘稠得像粗布一般朝头面裹来,“世子,您不能进。”
耳边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凌涵抬头,看到一张圆脸颊的护卫打扮男子。
看了一眼这男子,凌涵面无表情的脸慢慢漆黑一片,身形同时停在当场。
“世子,二小姐房间不整,怕污了世子的眼,还请世子原谅。”
圆脸护卫说罢转身又入了屋,他像是要证明凌凝玉房间很乱似的,眨眼间抱着满怀倾洒的胭脂水粉来到门前。
凌涵始终没有表情,冷冷地看着圆脸护卫所为,直到圆脸护卫朝他撞来,怀里面的胭脂水粉盒再度洒了一地,有一片粉色倾了凌涵月白的长衫上。
凌涵身形微颤,仿佛被击中一般,目光发紧地盯着低头捡拾水粉盒的圆脸护卫。
“这里发生何事!”
随着一道清雅略带严厉的声音响起,圆脸护卫不知为何,手抖了下,怀里面的水粉盒再度掉回地上。
“我来看看二姐,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凌涵背负着双手,挡在圆脸护卫身前,浅笑吟吟地冲来人和声问道。
凌翰辅一语不发地盯着凌涵,要将他看透一般,然而他陡然朝圆脸护卫看去,冷声令道,“守聚,愣着做甚,进去侍候小姐!”
圆脸护卫忙将那堆胭脂水粉盒抱进怀中,重又回到屋内,同时将门掩关上,凌涵与凌翰辅便被关在了门外。
凌翰辅忌讳地朝凌涵扫了一眼,薄唇上翘仿佛带笑,只是语调冰冷,“三弟,你要出的气也该出够了,最好知道适可而止!”
看到凌涵没事人一样站在这座院子中,甚至是毫发无伤,凌翰辅需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压制住胸口的涛天怒火。
凌凝玉因为被毁容,清醒过来后,整日沉溺于化妆术中,帝都城名贵的胭脂水粉都被她搜罗一空,华美的绫罗绸缎不能满足她的需求,可依然无法还原她曾经的美貌。为此茜溪院漂亮的丫头被凝玉看到后,每每遭到毒打,往漂亮的丫鬟脸上鞭笞,短短几日,茜溪院已抬出十名丫头,现在侍候着的除了上了年纪丑陋的老嬷嬷,便是外院的小厮。凌翰辅一度想把凌凝玉移出府去,让她好生思过修养,只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在没除掉凌涵前,自己这边就先退出。他没有输,他从来也不会输!
“大哥在说什么呢?”凌涵好整以瑕地挑眉,“二姐生病,我也很心痛啊,要我说还得找出凶手,可是大哥这样凭白无顾地放过了东方哲,就等于是放过了凶手,要知道二姐是无辜的。”
凌翰辅望着满面天真,却嘴里吐出假腥腥字眼的凌涵,心中只觉得恶心,转念一想,缓缓问道,“你召了侍姬在院子里,祖母可知道此事?”
“我也十三岁了,大哥十三岁的时候,早有过两个侍姬了吧?”凌涵莞尔。
凌翰辅并未多言,只上上下下打量着凌涵纤瘦的身子,心头浮起丝丝嘲意,这样的身子还妄图玩|女人么,呵呵,怕是过不了两夜,便会被女人给玩|死!
只不过,爹爹离开的前一晚,宿在但故院中,凌翰辅认为那侍姬根本不是凌涵的,而是他故意偷偷找给爹爹的,妄想以个女人牵住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