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涵溢满幸福的脸上突然僵住,想起那块玉佩来,以及他落进宗祠井底时的那夜,那个救了他的男人。那个男人拿走了他的玉佩。玉佩上还刻着他的姓氏,那个男人说,已经识出他来了。
那个男人还看过他的身体……
凌涵心中一片混乱,娘亲说过了,他身体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可那个男人知道了,怎么办!
他额头忽地冒了一层汗,凌涵坐不住了,脑有一个声音在一遍遍地说,杀了他,杀了他。
蓦地起身,外面李嬷嬷急切的声音,“夫人,二小姐要来给您请安。”
“不见。”凌涵想也不想,冷声回道。
周姨娘育有一子一女,一是作为长子出生的凌翰辅,第二个便是这凌凝玉了。
凌涵刚在茗雅院教训了凌翰辅,回头这凌凝玉就知道来请安,她倒是现学现卖!
“涵儿,你该回了。”罗氏柔柔地手抚摸着凌涵的脸颊,恋恋不舍地嘱道,“凝玉是你的二姐,你刚才的口气,可不是尊重人的样子。”
“娘亲,我已经不再是孩子了。既然二姐要来跟您请安,那我在旁侍候着可行么?我想多呆一会儿,成不?”
凌涵低头绞着手,身子同时做出摇摆不依的动作,像个孩子般往罗氏怀里钻。
母亲还以为他是从前那个听话天真的凌涵,既然这样,那便如她的愿吧。
罗氏见此,目光柔和了下,点头,冲外面的李嬷嬷吩咐一声,接着整理罗裙,倒回榻上。
门被推开,随着李嬷嬷入内,便看到她身后跟着一十四五岁的华贵小姐,只见金钗饰发,精致容颜,一双展现着盈盈秋水般的凤眸朝场中凌厉一扫,旋即不动声色地收起,一袭深紫百纱裙,大气妖娆。她一入屋内,蓬荜增辉,她站定,抬起精巧的下颌,垂眸,笔直地朝病榻方向遥遥施礼,“凝玉拜见母亲,母亲可安好?”
凌涵望着凌凝玉,面无表情。
罗氏见了,忙朝凌凝玉摆手,微笑慈和地示意她走近前。
凌凝玉缓缓地抬起眼帘,纤长的眼睛眨了眨,当发现旁边站着的凌涵时,那双盈盈的凤眸溢出厉色,暗咬牙:好啊,你把我娘逐出府,今天我就让罗氏死在这儿!
但见凌凝玉突然扑簌簌掉起泪来,泣道,“母亲,是女儿不孝,一直贪玩,未曾来拜见母亲,母亲恕罪。”
她说着疾步走上前,冲着罗氏的榻前跪下。
凌凝玉是周姨娘的掌上明珠,更是凌齐心尖上的宝珠,罗氏身子有恙,没那力气计较下面庶子庶女们的晨昏定省,更对凌凝玉从无要求。
这时,眼看着她朝自己下跪,罗氏一急,本能地伸手去扶她。
凌凝玉见罗氏一手伸来,当即趁机抓住她的手,罗氏只觉得抓住自己的并非是一双手,而是一个冰窟。那冰寒的凉意,顺着罗氏的左手,直通心腑,罗氏身子病弱,遇到这寒冬一样的冷,猛地打了个激灵,下一刻身子骤然缩着抽成一团,脸色瞬间惨烈如纸。
“母亲,你怎么了!”
凌凝玉惊讶地喊道,手却继续往罗氏的身上贴。
“夫人!”
李嬷嬷赶上前,罗氏已被惊得直翻白眼,出气多进气少了,吓得李嬷嬷赶紧去请大夫。
凌涵毫无表情望着凌凝玉,刚才是她的手碰了娘亲,娘亲才会发病。
“二姐,你能认识到周姨娘犯下的涛天大罪,我很欣慰。以后我们在一起侍候好母亲,你说好不好?”
凌涵淡淡说着,却突然上前,凌凝玉撤裙后退,面色冷峭,“三弟,男女授受不清,你不该对你的亲姐姐不规矩!”
凌凝玉早想好了,罗氏一死,她咬定凌涵非礼她,外面埋伏着的人冲进来,接下来就只剩下除掉凌涵了。
“啊,三弟你干什么啊,快放开我,三弟你不能这样啊,啊,我是你的亲姐姐啊……”
凌凝玉在屋子里面放声尖叫,仿佛受到欺负一样。
凌涵听得心头一阵阵发沉,当即冲上前扣她手腕,只觉得触手冰寒,凌涵神色一顿,立即明白母亲发病原因。
凌凝玉趁机逃了去,只听她边跑边回头大吼,“我要去告诉爹爹,凌涵你竟要非礼你的亲生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