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点,世子不是死了吗,他为什么又活了?偏偏是在丧葬这一日活过来,偏偏在皇上给了封号后归来,这有欺君之嫌。
见没人敢反驳,周姨娘冲刘澹露出得胜的笑,现在的凌涵,就算是真的,也注定要成为假的!
“刘大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假的世子都送进国公府了,你还真本事啊。”
由前面的“很像”,再到现在“假的”。
周姨娘每说出一句话,字如珠玑,落地裂碎,她露出满口珠玉般的贝齿,笑得更加放肆轻邪。
百姓中有人望向刘澹望向紫衫少年,嘴里都发出嘘声,有大胆的老百姓还恶骂紫衫少年,让他滚出丧队,别来捣乱。
刘澹状似淡漠地挑着如墨的眉头,一副不急不忙的样子,实际心中早滚烫起来,自他当上京兆尹后,就没被百姓们数落过。
上头皇上夸他治理有方,下面百姓说他断案贤明。面对这群老百姓,从来都是他有理有据威严并存,何时像现在这样,被老百姓说得快没立锥之地了!
他焦急地盯着凌涵,恨不得现在跑上前晃醒他,快点说话!拿出点气势来!当初放爆杆扔火药,把自己差点炸死的那股张狂劲哪儿去了啊!
在一片私窃与胆大的嘲弄哄笑声中,紫衫少年突然扬起头,目光全场一扫,那双漆黑的凤眸阳光下如琉璃般碎裂锋利,他蠕动了下唇角,抖抖索索的,像是要说话,可又很不自在地低下头去,双手紧紧绞着手指,终于在人们更大声的倒彩时,他仿佛被逼到绝境的样子,声色都显得艰辛而嘶哑,只听他放弃般地大喊道,“也许我真的是假的吧!!!”
这话一落,周围顿时没声音了。每个人都伸着双大眼盯着他看。
刘澹听了,总是挂着洋溢气息的脸,僵了。
周姨娘双手抱胸,胜利而笑,得意说道,“这才是嘛!假的就是假的,还想跑来国公府认亲,找死……”
“周姨娘您在府中不是经常说吗……”
紫衫少年挣扎着打断她的话,像个孩子一样大声争辩道,“不但是我、连二哥都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您为什么要这样诬陷我们呢,难道就因为我和二哥不是你肚子里生出来的吗?!”
周姨娘脸上的得意一点点卸去……
眼瞳闪闪发亮的紫衫少年,转头向大管家,又问,“大管家,您说,世子到底是不是国公的儿子。”
对上他那双眼睛,大管家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他当然也觉得,世子不像国公的儿子!而且、很不像!
因为世子总是一副柔弱的样子,还没城俯,对谁都一副敞开心机的天真样子,一看就跟国公不像!
可这话是私下说的,谁敢拿到正面上来说?
大夫人进门两年生了世子,这两年间都没出过府门,她的内宅之中除了仆妇便是丫鬟,清一色的女子,惟有自己这个大管家有事进去汇报外,其余的男人连带着小厮什么的,一律不准。
大管家是疯了,才敢点头,否决凌涵的话。
以他现在的地位立场,若哪个敢混说世子不是国公的亲生子,他是要第一个冲出来拼命的!
这是否关系到夫人的名誉,并不是他所在意的。大管家真正在意的是,他是个真正男人,还是个偶尔出入国公府内宅的男人,这事若是闹起来,第一个整的便是他。
他是活腻歪了才没事找事干。
“世子当然是国公的亲生子。”大管家诚惶诚恐地肯定道,看到周姨娘的脸色,他飞快否定,“但你不是……”
“大管家这样说,我便放心了。国公府是大管家和周姨娘料理的,只要你们认同世子的身份,相信没人敢混说半个不字。”不等大管家把话说全,紫衫少年陡然放声压制他。
这话一出,没人再去追问紫衫少年是否真正的世子了,大家一致摇头,人都说店大欺客,原来这府第深了,连奴才都敢欺主。
世子的身世需要一个姨娘和管家的认同吗,这真令他们这些个小老百姓想不通。
难道这国公府是由他们做主吗,国公大人呢?除了当年扶植皇上立下汗马功劳美名传扬之外,这么多年,他们都没听过国公大人的事迹。莫非国公大人也被他们这两个奴才欺压着吗。这世上竟然有这种事!
百姓中有个说评书的,此刻正拿着笔刷刷地往纸上写,一边写一边大发感慨大声大叫,“原来大府深宅这样不好混!好好好!我又有给客人们说故事的题材了,国公府真是个赚钱的好地方!世子大人您快再说说,这小妾是怎么对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