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田蜜望着蜿蜒的队伍向着西北而去,目光怔忡。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京都望西北,不同样是无数山?青山碧云,生生将视线阻断。
田蜜嘴唇动了动,心中的话沉沉压在心中。
宣衡,我等你,凯旋而归,在此之前,我会为你扫平障碍。
崔希衍就像会读心术似得,适时在她身旁道:“姑娘放心,世子一定平安。”
田蜜笑了笑,掩去忧思,眨了下眼睛,道:“丞相大人有所不知,其实,此次百信捐赠钱物,也不能捐赠,而是还债。”
“哦?”崔希衍饶有兴趣的道:“还债?”
“对啊。”想起了往事,田蜜不由笑道:“当初与世子初相遇时,我借了他纹银二两,答应他利滚利记息来着。”
崔希衍略一掐指,不由大笑道:“这下间怕是再没有比这更高的利息了,昔日借他纹银二两,一两年间,竟就还他两百万两,这也太便宜他了吧?”
田蜜笑,眉眼都飞扬了起来。
而此时,越过那绵延山丘,植被逐渐稀少,最后,隔壁悬崖,黄沙漫漫。
大帐中,一个身姿笔挺,面容有几分凌乱不羁的男人摆弄着偌大的沙盘,不多时,一个身穿铠甲的中年将军大步入内。
“将军。”程威挟着一股凌冽之气入内,对着那人重重拱手,道:“禀将军,已经安排好了。”
见那人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程威看了眼空旷的大帐,慎重问道:“将军可是意已决?”
一年的塞外风霜并没有将那人的面容吹得衰凌苍凉,只是因为终日行军,条件不变。使得他无心休整面容而已。于是,那张轻浅从容的脸上多了几份凌厉,多了一些青髯胡须。
他终于将目光从沙盘上移出,目光平静的看着程威。只是漆黑的眸中深不见底,他道:“不能再受内贼制约了,与其被动防范,不如将计就计。”
程威抿了抿刚硬的唇部线条,终是道:“将军的计谋若是能出奇制胜。确实于我军大有裨益,可是……可是若有一星半点的闪失,将军的安危……”
程威自认不是个婆妈的人,但自从王爷走后,他再承担不起世子有闪失的责。他咬了咬牙,拱手道:“还请将军派属下去执行。”
“你不行,你虽是得力大将,但到底不是大帅,重量不够,不够吸引人。”宣衡淡淡拒绝。一边演练着沙盘,一边缓缓道:“内贼我们已经确定,将消息透露给他,我们假意中计,让对方以为我们溃不成军,我仓皇逃离,将他们引入陷阱,牵制住主力,然后,你于敌后釜底抽薪。”
漠然完。比最深沉的夜还黑亮的眼看定程威,不容置喙的道:“既然一切都已布置妥当,那就按我的做,我的安危。不是要你去顶替,而是要你好好保障。”
他将目光从一脸凛然的程威身上移开,投向帐外苍茫辽阔的地,道:“你大可放心,我这条命,有人珍重。我万不敢舍弃。”
有人?程威顿时想到了临别前的那姑娘,他看着世子脸上平淡却坚定的神色,终不再多言,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便是拼上他这条性命,也要让世子平安。
程威出帐后,宣衡抽出一旁的一副卷轴,打开来,却不是什么军事地图,而是寥寥几笔勾勒出的女子,女子唇角微微扬起,那双琥珀般莹润的眼睛若有华光,那光芒,明亮的向是会投过画纸落到他身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张魂牵梦绕的脸,经久不动的淡红唇角轻轻牵起,他忍不住低声唤道:“蜜儿……”
“傻丫头,叫你不要等我,你却是大包大揽,力保我无后顾之忧。”他动作心的将画卷拥在怀子,低头蹭了蹭,轻声道:“倒是我错了,我怎能替你做决定,你且等着,若今生万幸,还能有缘再见,我定不负卿。”
罢,他将画轴仔细卷好,放入平日常看的卷轴中,换了铠甲,拿起宝刀,大步步出大帐。
大风起兮云飞扬,猎猎风声中,金戈铁马,热血飞扬。
捐赠之事后,青州的商队原路返还,田蜜却留了下来,得知这消息后,又是无数雪花般的请柬飞来。
虽这一两年来,田蜜顶着百信大当家的名头,每去一个地方,都有前来拜会的各路人马,但这一次却格外地多,不止是蜂拥的商人,更有京都的名门贵女们。
“游园赏花?”田蜜撅了撅嘴,微有些奇怪的道:“这大冬的,有哪门子花可赏啊?梅花?京都的姐们赏梅吗?”
这话刚完,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道略带轻嘲的女音:“这才离开京都多少日子,就这么没见识了?谁赏花一定要在春夏秋?谁又告诉你冬只有梅花?”
不过一瞬,那声音又道:“哟,瞧我这记性,怎么忘了以前你傻,便是连院的门都没出过,又哪里晓得时下贵女都拿什么作消遣呢?”
不请自入的华服女子姿容艳丽,只下颚高抬着,那目光,大有看土包子的意味,她见田蜜只是傻乎乎的看着她,心下更是不屑,甚至懒得多走几步,就站在门口,对她道:“我娘找你。”
罢,施施然的转身出门,根本没多看田蜜一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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