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并非不想继续,而是剑气纵横。
整艘傀儡船尽管没入海床百丈,仍然被一剑挑出。
船身翻滚无数次,余之归和席长天统统跌得头昏脑涨。
振荡停止,席长天忽然觉得心中空空荡荡。
他低头看怀里,余之归竟然不知不觉间,气息全无!
席长天大惊失色。
——且慢,他自己为何会和之归一样,气息全无?
他抱着余之归,两个人紧密得就像一个人,只是姿势一动不动,呼吸并无半分。
席长天伸出手去,扑了个空才发现,自己身在半空,看着船内另一个自己抱着余之归。
这就意味着……自己死了?
之归呢?
他漂浮在自己的正上方,周围除了一片灰蒙蒙的混沌外,什么也没有。
“之归!”
他喊,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之归!”
他想找,却也无法离开自己三尺之外。
席长天真正慌乱起来,他的手从自己和余之归身体中穿过去,连触碰都做不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蓦地膻中一阵绞痛,四肢沉重。
席长天睁眼,看见余之归发顶。
他还保持着怀抱余之归的姿势。
他回来了。
席长天心里一轻,晃晃怀中人——没反应!
余之归确确实实气息全无!
——这怎么回事?说好的同生共死呢?生死契约呢?
刚刚他明明就是死了,怎么会又活过来?
他急匆匆打开门,面前的柯然白衣狼狈,鬓发散乱,剑意冲天,眼中无限怒火。
“你们算计我!”
“你将之归怎么样了!”
两人异口同声。
剑拔弩张。
“余之归的魂魄在这里。”忽听上方有人说话。
席长天往声音来处望去,见一素衣少年,踞于高座。
那少年生得齿白唇红,美如冠玉,又于这美貌之中,透出一股优雅从容的气质,手上托着一方锦帕。
席长天惊觉,此处不是海底。
不在海面。
不在虚空。
而在一处陌生的大殿之内。
他甚至都不确定这里是不是大殿,因为抬头根本看不见任何穹顶,只有无限往上延伸的墙壁。
墙壁上闪烁各种玄奇花样,影影约约间,似乎有无数圆圈,时时变幻,高深莫测。
他的傀儡船有三个房间那么大,然而在这殿里,不过占据了很小的一方空间。
这里是什么地方?
高座上的少年什么来头?
最重要的,他的之归呢?
他在哪里无所谓,少年什么来头无所谓,只要能和他的之归在一起就好。
席长天定定望向少年:“之归与我同生共死,为何不将我的魂魄一起收取?”
少年冲他点点头:“因为你的魂魄没有用。”
说着话,他面上带了微微笑容:“我且问你,怎么想到炼化元婴,带着残魂重生的?”
席长天不由一噎,随即道:“以命搏命,不过赌了一场。”
少年又问:“怎么想到将元婴改造成半个傀儡,与灵兽结合的?”
席长天答道:“死中求活,本性所致。”
少年脸上笑容又多了几分:“还有,怎么想到化身为蛇,随身揩油,占人家便宜的?”
席长天脸腾地红了。
前两个问题他还能回答,这第三问……听起来怎么也不像正经话。
少年还想再问,柯然在旁边已经焦急地咳了两声。
“柯然莫急,你姐姐姐夫马上就到……已经到了。”
少年随手一指,墙壁上变幻的图案定住,露出数个云雾缭绕的圆圈。
从某个圆圈之内,走来一男一女,男子高大俊朗,女子温柔婉约。
两人联袂而至,视线交错,情意绵绵。
席长天一看那男子,眼睛直了。
“姚瞬雨!”
他识得姚瞬雨,后者却不识得他,见他表情言语不善,微微错愕,便拱手道:“在下正是姚瞬雨,不知道友为何如此忿忿?”
席长天有无数话想质问,然而他一向嘴拙:“你、你杀了之归!”
姚瞬雨微微一愣:“道友,这话从何说起?”
席长天道:“你毁他肉身,碎他金丹,抽他魂魄为己用。我只恨当初没有更强,才让你成功飞升!”
姚瞬雨打量他一阵,忽然苦笑:“这位道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