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本来还算得体的衣裳变得脏乱,发髻上一根簪子脱发而落,掉在地上碎成两截。
众人哗然之时,木三姑奶奶翻身而起,对着小轿又冲了过去,哭喊道,“……你哥哥活不成了,我也不活了。你今天就让奴才把我打死吧,让奴才把我打死吧!”
轿夫又将那木三姑奶奶拦下,轿子旁站着的丫鬟小声向里面道了句,“奶奶,这样闹下去,被老爷知道了,您……”
木三姑奶奶听得这话不再喊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轿子。
须臾,轿帘一动,两锭银子扔了出来。过了片刻,又扔出来一方帕子。帕子落地散开,里面包着的是一枝金钗,一只成色上好的玉镯和一对珍珠耳环。
随着一串玛瑙项链再被扔出来后,卢碧云的声音从轿子里隐隐传来,“你当我是掉进蜜堆里整日吃香的喝辣的了?这一年来,你已是从我这里刮去了多少……最初我给你银两让你置办宅院……你倒好,竟是纵容他留恋勾栏之地……”
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听了这番话,纷纷指责拦轿的木三姑奶奶。慈母溺儿也要有个限度,纵容儿子去喝花酒,这就太不应该了。
木三姑奶奶蹲在地上拣银子,周围的闲言碎语哪听得到耳中去。待拿起帕子,见玉镯被摔碎了后,忍不住埋怨了句,“你也不轻着点扔,这镯子换了钱,能给你哥哥抓上好几幅草药。”
轿子里传来一声嗤笑,“死了倒干净了,就怕……”
声音太小,后面的话樱桃没有听清。她刚想往前凑两步,却被合子连拉再扯的拽走了。
回到马车上,樱桃一张嘴,将木三姑奶奶如何落魄的在小轿前撒泼打滚,卢碧云又是如何坐在轿子里不肯出来都说了一遍。因听不清卢碧云的话,木三姑奶奶到底为何拦卢碧云的轿子,还是没弄清。
合子一叹,把和看热的人打听来的说了遍。
木三姑奶奶自被卢家休了后,便带着儿子卢绍闲回到了京都。一直以来,都是靠着卢碧云的接济过活。
却不想卢绍闲是个和他父亲卢青一样的货色,家道都败落到这种地步了,还是不忘沾花惹草。
因没娶妻,木三姑奶奶也纵容着。却不想最后惹了一身花柳回来,将卢碧云出银两给置买的宅子全换了治病续命的汤药。
今日木三姑奶奶拦卢碧云的轿子,只为一件事,就是要银子。
樱桃听得目瞪口呆,揉揉脸后,道,“三姑奶奶怎么不回安平侯府呢。便是老太太再气,也不可能看她落到这步田地看也不看一眼啊。”
合子见木婉薇脸色微沉,对樱桃眉道了句,“什么三姑奶奶不三姑奶奶的?安平侯府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你张口闭口叫的那般亲切。”
见樱桃捂住了嘴,合子回头又对木婉薇道,“卢家公子得了脏病再不能去勾栏后,把邻家一个还没满十岁的小姑娘给糟蹋了。因着这事,三……她跪到安平侯府的门前大闹了几天,最后是被安平侯夫人命人给打了个半死,说什么也不承认她是安平侯府嫁出去的姑奶奶……”
最后,卢绍闲能逃了牢狱之灾,还是卢碧云让刘安在其中周旋的。
听完合子的话后,木婉薇笑了,“卢碧云,越发有能耐了。落到了那样的府门,跟了那样的老爷,竟然也能活得风生水起……”
能让刘安动人脉为卢绍闲走动,又有丫头唤奶奶,可不是成了刘府主母一样的人物儿?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木婉薇所乘坐的马车剧烈的晃动起来。木婉薇,合子,樱桃三个滚坐一团。
合子刚把木婉薇的头护在怀里,惊恐的大喊了声护着世子妃,狂奔了几步的马车又停了下来。
须臾,孙威在车外慌乱的问了句世子妃有没有事。得知没事后,掀开车帘,往车里送了一个连连抽噎的少女进来,并道,就是这少女冲到马前大叫惊了马。
合子定眼一看,这少女,竟是木婉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