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他承认杨林了,也同意把木婉薇和杨林的婚事了。
见木婉薇的眼泪似决堤的洪水般流下,镇国公轻叹了句,“你别怪他,当年的事我虽是迫不得已,可到底是害了杨老将军一门七十七口性命……这若是换做我,怕是不只打一掌这么简单,我怎么也要屠了对方一族,才能解我灭门之恨……”顿了下,镇国公问道,“他武功高强,身负血仇却没想过害柳氏一族任何人的性命……薇儿,你可知这是为何?”
见木婉薇低着头不说话,镇国公又道,“他能为你做到这种地步,可见对你用情之深。我不是那蛮不讲理之人,我不反对你们……”
话说一半,镇国公的语音含糊了。
木婉薇抬头去看,见镇国公的双眼紧合,她唤了声舅父,镇国公也没答应。
木婉薇心中骇极,连忙跑出去叫镇国公夫人。
镇国公夫人一脸紧张的急急进来,坐在床榻旁看了须臾,神色松缓了下来,对木婉薇说镇国公已经睡着了。
镇国公现在就是这样,说着话就能睡过去。有许多次镇国公夫人都是哭着去唤太医的,还好到最后只是虚惊一场。
半年过去,镇国公夫人已经能区分出镇国公是睡还是昏了。
出了卧室,镇国公夫人带着木婉薇到花厅坐下,丫鬟上了茶点后,两人皆是用帕子按了眼角。
沉默须臾,镇国公夫人对木婉薇道,“舅母知道你舅父都对你说了些什么。这些年来他一直觉得对杨老将军有愧,所以当他醒来后知道打伤他的是杨老将军的后人,当下便和皇上请旨放了杨家公子,说那日在试场上不过是误伤……”
声音一顿,镇国公夫人又道自己心底千百万个不同意木婉薇和杨林的婚事。她是个妇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不管镇国公和杨家之间到底是谁对谁错,在她的眼中,杨林就是打伤她丈夫的仇敌。
虽然有着镇国公的多番劝解她不会让自己的儿女前去寻仇,可她也不情愿把自己视为亲女的木婉薇嫁过去……
镇国公夫人轻轻抽噎了一声,看着低头不看自己的木婉薇笑了,“……但他对你是真心的,你若是真同他在一起了,不管他带着你走了多远,记得时不时回来看看我和你舅父,让我们知道你好好儿的……”
木婉薇哽咽了两声,揪着自己的手指直说镇国公夫人想多了。不管镇国公是否同意,她现在都已经是江顼未过门的妻子,怎么可能再和杨林在一起?
镇国公夫人眼神闪烁,许久后,“这事儿,你若是真想,舅母就让你舅父去和皇上请旨。你舅父正在病中,皇上许是会给两份脸面……”
从江顼到别院下聘到现在,已经过去近两个月时间。这两个月里,皇帝的赐婚圣旨没有再下,安庆王府那边也没有丝毫动作……
在镇国公夫人看来,这婚事,许是有变。
与其到时被皇帝收回赐婚的圣旨,让木婉薇本就不堪的名声再坏一笔,倒不如趁着事情模凌两可主动出击,最起码可以保住木婉薇几分颜面。
杨林虽打伤了镇国公,可就如镇国公所说,那是个真男儿,又是将门之后,对木婉薇又是用了十分的心思,倒不失为一个良人。
木婉薇却连连摇头,“皇帝是君,说出的话岂可朝令夕改?”
她以前只是从别人那里听说镇国公伤得是如何如何重,并未亲眼看到。如今看到了,觉得自己和杨林更是有缘无份了。
镇国公曾经杀了杨林一家七十七口是事实,杨林将镇国打伤至今没有痊愈也是事实。
这是两道入骨的伤,她和杨林费尽一生怕是也无法抚平……
镇国公夫人心中说不出是喜是忧,拉了木婉薇的手问,“这样说来,你是打定了主意要嫁给安庆王府的世子了?你可知安庆王府是何样的府邸?”
安庆王虽说是异姓王爷,皇帝却对他青睐有佳,让朝中臣子以半亲王之礼待之。安庆王妃虽是寒门女,早年却在机缘之下侍奉了太后两年。原来是主子奴才的关系,可安庆王被封了异姓王爷后,那主子奴才的关系便被太后说成了是‘养’了两年,凭添了两几分脸面……
木婉薇心底长叹,她又怎会不知安庆王府的艰难,可她和江顼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她不嫁又有何办法?迎着镇国公探寻的目光,木婉薇咬着银牙点了头,“是。”
镇国公夫人心中思虑须臾,抬手抚了下木婉薇的发髻,笑了,“既是这样,那你便等着风风光光的出嫁,舅母给你备嫁妆,不会让人看低了你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