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子找到了冯氏院子里的姑娘,笑道:“劳烦姑娘给通传一声,我有要事要求见夫人。”
小姑娘是冯氏院子里的二等丫头,知道孙婆子在这府里还有几分体面,就道:“婆婆且在暖房等着吧!”
“哎哎!”天寒地冻的,若是一直站在院子里,也是件遭罪的事。
小姑娘到了廊下,跟冯氏的大丫头春锦嘀咕了几句。
冯氏身边有两个得力的丫头。
春锦和秋锦。
今天恰好春锦当值。
她想了想,就转身进了屋,跟冯氏说了这件事。
冯氏刚喝完茶,正准备歇午觉呢,突然听到这事儿,心里觉得奇怪。
那孙婆子平时怕她怕的要死,根本不敢往自己面前凑,今儿这是怎么了?
她笑了笑,便道:“让人进来吧!”
春锦屈了屈膝,转身下去了。她让小丫头把孙婆子领到了冯氏的小厅之中。
孙婆子给冯氏见礼,“见过夫人”一直垂头等着冯氏问话。
冯氏心情似乎不错,问她:“你不是有事儿要跟我说吗?怎么这会儿倒成了哑巴了?”
孙婆子讪讪的道:“这事儿,老奴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就想好了再来!”这老货是想跟自己谈条件呢?也不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斤两。
孙婆子连忙摆手,道:“不不不,老奴这就说,老奴是来请罪的,还请夫人责罚。”
孙婆子跪了下去,她便把桃儿去大厨房里的事情学了一遍,当然,有些话她篡改了。
桃儿是用世子夫人查账一事,逼得孙婆子不得不放下身段,跟桃儿服软。可是孙婆子不能这么说啊!她要是说了,冯氏怕也会对她起疑。
一只掉进米缸里的老鼠,那是要人人喊打的。
孙婆子可没有那么傻,相反,她还有几分小聪明,知道如何利用府中各方势力的争斗来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和好处。
眼下看,世子夫人还太嫩了一些,世子又不在府中,怕是不能给她撑腰。
所以孙婆子觉得,她该上冯氏这儿来告密,也免得冯氏从别处听到风声后,再顺带着收拾她。
“……老奴也是没办法啊!那桃儿姑娘一口一个世子夫人,端出这府中女主人的架势来压制老奴,老奴不得已,只能服软。”
孙婆子在向冯氏透露一个信息,周佳瑶要夺掌家之权!
这事儿因为什么起来的不重要,过程中谁说了什么话也不重要,最后孙婆子透露出来的这个信息,才是顶顶重要的!
冯氏眼光里便透出了三分的狠厉之色来。
先前她没少让院子里的人往外头放话,目的就是想要好好为难一下那位世子夫人。
下人们最后见风使舵,该怎么做,他们心里门清。
所以世子走后,这阖府上下的人,哪个没给那位下过绊子?大厨房更是不用说了,一日三餐都得从这里出,是最能拿捏他们的地方。
可如今孙婆婆来请罪,无非就是想告诉自己,不是她不想给那位点颜色看看,实在是那位难缠的紧,摆出了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来拿捏她!主仆有别,她再不服软,就要惹大祸了。
孙婆子实则请罪,其实就是来告状的。
冯氏面色无异,只是眼睛里的颜色又深沉了一些,她只道:“此事也怪不得你,你且起来吧!做好你自己的本分事。”
孙婆子连忙起来,谢过冯氏。
冯氏缓缓的闭上眼。
春锦就上前来,给孙婆子递了一个眼色。
孙婆子悄悄退了出去,脚步飞快的离开了冯氏的院子。
冯氏睁开了眼,眼底却是一片赤红之色。
春锦最了解冯氏不过,只是眼下正在节里,此时若是有什么事,怕是会影响运道吧?
“夫人,眼看着就要过年了。”
冯氏突兀的笑了一下,保养得宜的手从一旁的小几上拿起剪刀来,细细的修剪着桌子上的那盆银杏。
这盆树姿古雅的银杏很得冯氏的喜欢,她时不时会修理那些冒出来枝杈。
“我明白你的意思!”冯氏边说边剪,脸上笑容越浓重了起来。
“她是世子夫人,我避让着她一些,倒也没错。”
春锦一言不发,只觉得即便是站在在温暖如春的小厅之中,后背却依旧像是被冷风吹到了似的,窜过一道凉气。
“只是那个叫什么桃儿的……”
冯氏猛力一剪,便将银杏盆景上一处大枝桠剪落下来。
“啧啧,可惜了。”她拿起那有拇指粗细的枝桠看了一眼,道:“世子夫人就如同这棵银杏,而那个桃儿,就是这枝桠,该剪的,就得剪,留不得。”
春锦连忙垂头,低声道:“是~”
冯氏就道:“去把程妈妈叫来,我有事吩咐她去做。”
春锦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冯氏的心腹程妈妈便去了小厅。
主仆二人说了好半天的话……
周佳瑶这个午觉倒是歇得不错,她起来后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连带着胃口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一杯清茶,配着几口酥软可口的点心,在温暖如春的小厅里发会儿呆,似乎也不错。
没一会儿,杜嬷嬷便来了。
照旧是要跟周佳瑶一起分线,挑料子,绣花来的。
周佳瑶也乐得有个人陪自己说话。
杜嬷嬷是个十分有见地的人,出宫以后又曾游历四方,最后才回了老家。
说起大宋朝各地的好山好水,风土人情来,一点也不比那结游侠逊色。
周佳瑶对她的出身十分好奇。
杜嬷嬷是宫里出来的,看起来好像还曾经近身服侍过后宫里的娘娘们。可是为何上次去宫中时,皇后身边的人好像没有一个认识她的?
而且宋氏好像对她的出身了解的也不是很多。
但是如果不了解,又怎么会请她来教授自己规矩,礼仪呢!
周佳瑶十分不解,不过,她知道分寸,决定还是把这个疑问压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