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淮脑中好像一片空白,下一瞬才重新找回手脚,他踉跄着跑过去,接住那倒下来的男人。
“神淮,我喜欢你。”他听到怀里的人轻声道。
“嗯,”神淮点了点头,“我知道,别说话了好不好?”
他不停地往对方体内输送灵气,企图留住那流失的太快的生命力。
只是,身如破洞,输进去立刻又全都漏了出来。
那白衣人抓住神淮的手腕。摇了摇头,“别……别浪费灵气了。”
神淮扯开个嘴角笑了笑,“怎么会是浪费呢,等你好了,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只是他的笑容却很难看。
“永远……在……”话语蓦然一顿,他吐出大口的鲜血。
“别说话了,别说话了,”神淮捂住对方的双唇,好像这样就能阻止鲜血的渗出。
白衣人眯了眯眼,大概是觉得对方难得这样可爱吧。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那人温暖的掌心。
神淮手掌微缩,却没有移开。
“为什么……要我的命呢?”忽然,他听到怀里的人这样道。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总是会双手奉上的,可是……为什么是你亲自动手呢,为什么?”
“是我对”神淮闭了闭眼,话还没说完,却又立刻被打断。
“我……我不要听对不起,为什……”
他挺了挺身,颤动了一下,却终究没有把话说完,上央花戛然坠地。
眼睛还保留这生前的圆睁,拼命想寻求一个答案。
神淮深深吸了口气,带出沉重的鼻音,他低下头,蹭了蹭对方余温尚存的脸颊。
为什么呢?
——因为你的存在就是一个威胁。
——那你可以管着我啊。
——不,管不住的。
——为什么?你的话我都会听,你叫我做什么,我总也会做的!
——没用的!
——怎么会没用呢,我没有父母,没有家人,没有亲朋,只有你!
神淮不知道他是在和谁对话。
那是一道稚气尚存,带着些许稚嫩的少年人的声音,很好听,很悦耳,很……熟悉……
是沈琛吧。
——那你可以管住我啊!
——为什么?你的话我都会听,你叫我做什么,我总也会做的!
——怎么会没用呢,我没有父母,没有家人,没有亲朋,只有你!
那声音渐渐渺远,唯余这三句话在脑海盘旋不去。
怀中乍然一空,化作白色光点。
神淮面色一变,在地上慌乱地摸了许久,最终颓然地以手掩面,一滴浅到极致的泪珠顺着眼角滑下,滴答在地。
他缓缓扯开个嘴角笑了,圣炎不愧是千年不出的人物,居然帮他找出了心里的魔障。
自他从另一个世界里出来,心中就有了一丝裂痕,毕竟亲眼见到那样的结局,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本来早日回到妖界部署,这一点小裂痕很快会被抚平。
然而……
他亲手杀了沈琛,在收了对方的上央花后,他亲手杀了对方,裂痕瞬间被扩大。
矛盾的、复杂的情绪。
虽然表面不显,虽然他自以为自己很坚定,然而下意识里、最深处,他一直隐隐自问着这样对不对。
被这里的法阵一举找出,用杀戮平息他内心暴虐的恨意,用对方的嘴巴告诉他答案。
——还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案的,只要他随时注意。
可是,有什么用呢?
他后悔了,有什么用呢,尸体都凉透了。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无尽怅惘,无尽苍凉。
良久,神淮强迫自己收拾好情绪。
缓缓站起身,环顾一番,依然是黑黝黝的地下室,他怀疑着这所谓的五个阵法不是防护阵,而是清心阵罢,只是……他还真有些不想认清内心。
这么冷静而残酷。
忽然,他瞳孔一缩——绝君欲。
只见对方浑身染血地躺在一边。
他忙跑过去,缺了一块的记忆回笼,啧……又是一个傻\\\\\\\'逼一样的,他觉得绝君欲这个人委实太矛盾复杂了。
他忙伸手探入对方手腕,心一沉,他感觉到了,那长长一剑,直入腹部,击碎了对方金丹。
对方动了动嘴角,声音低不可闻,神淮忙趴下,将耳朵附在对方耳边。
“神淮。”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道低柔的声音。
瞬间,绝君欲说什么他都听不到了,他如遭电击,后背一僵,四肢发硬,握剑的手一时都卡拉作响。
刹那间,连呼吸都仿佛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