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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憋屈的后果就是:在祈云她们还没到达王府前,宫里就来人了,不是找祈云的,是找芸娘的。皇帝下了旨,秋大人在北地劳苦功高,皇帝已经下了旨召回京一家团聚,另赐秋家一五进的宅子,请芸娘马上去接收,不要辜负天恩云云。
祈云黑脸,就连太子也有些无语:父皇这是多不爱吃亏的性子啊,人千里迢迢回京,连口水也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要人急巴巴的去接收一座不知道空落了多少年的宅子。说得好听是赏赐,根本就是折腾人。且芸娘家里有了宅子,也就没了理由住在王府了,分明是明着赶人啊。太子无语的同时不得不感叹姜到底是老的辣,他父皇根本就是“咱暗着来不行,那明着来总成了吧?”还教人挑不出刺,这手段......也是绝了。
芸娘只得接旨谢恩。传旨的太监道:“那就请芸娘子随奴婢去看房子吧。”
“劳烦公公。”
“不敢当。”那太监客气的还礼,就要上前辞别祈云、太子领芸娘去专住达官贵人的狮子胡同那边看赏赐的房子;太子一直小心翼翼留意着祈云,怕她有什么过激反应,可祈云除了最初的黑脸,也没什么特别反应。只似笑非笑地道:“父皇自从有了秋大人,每次有什么赏赐就忘了儿臣,儿臣回京,也没见父皇赏赐儿臣什么,倒是便宜了秋大人,弟弟,咱们进宫可要跟父皇好好说道说道。”
太子也很配合地唱戏:“皇姐你就别想了,父皇没跟你要孝敬的礼物就便宜你了,你还想倒耙一把?”
宣旨的太监配合的咧着嘴笑,“哪能呢哪能呢,陛下可想将军了,我听王公公说,将军打一进外城,陛下就念叨了将军不下十回呢。将军还是早点进府洗沐换装进宫吧,也免得陛下挂念。”
“公公所言极是。”她吩咐一路上专门伺候芸娘的那些丫鬟婆子,宫人倒没派去,毕竟不是王府,派宫人去倒有些逾矩了:“你们随芸娘子去,小心侍候,要伺候不好小心你们的筋。”又指派了七男五女亲侍去护卫芸娘安全,这才进府。倒没什么不适宜的举止对芸娘,只低声叮嘱芸娘好生照顾好自己,就连太子那么精明的人也没瞧出什么不妥当,只临别一眼千言万语,两人心底自知。
王府内自从得知祈云要回京,早收拾妥当,仆从丫鬟一切举动自相得益,不慌不忙,有条不絮。祈云稍事休息,换了装,便匆匆于太子进宫了。
路上,太子问:“云姐打算怎么办呢?”——他没说“看来父皇铁了心要嫁掉芸娘”这句话话,一则有非议今上的嫌疑,二则芸娘毕竟是一个闺阁娘子,他一外男说这样的话不妥当。
皇帝召秋云山来回京,意图很明显:朕不好指画你婚事,让你老子来总成了吧?!
秋云山是皇帝的臣子,皇帝怎么指画,他还不是得照做,这拐弯抹角好大一圈,结果换汤不换药。
祈云笑了起来,反问太子:“弟弟你难道不知道秋大人的性子?芸娘说不,难道他还是那种逼着强点头的人?秋大人回来啊——”她右手拍了拍自己左手,意思是秋云山回来不会对事情有什么妨碍,只会多一个帮手;太子想了想,深以为然,暗忖:到底是云姐思虑深,自愧不如。
不止此事,余靖辉之事也是。
当初皇帝忽然借故捧起余靖辉,太子知道他身份,自然也就明白了皇帝的企图:芸娘到底太出挑,惹了忌惮。皇帝不好杀她,便想用婚配的手段将她从祈云的身边支开。可芸娘坏了名声不好办,不然高门贵族随便挑拣哪一家都成。低嫁吧,皇帝自己也拿不出手,高嫁吧,嫁不出。加上自己暗示了皇后不要插手,皇帝身边哪有这许许多多没有婚配又适龄的青年才俊人脉于是便将主意打到了芸娘的前未婚夫身上。余靖辉不过一个六品的礼部官员,名不见经传,配三品大员的闺女到底欠差了些,若是能得到自己捧捧,加之先前两人有过婚约,若能破镜重圆,也勉强算得上佳话一桩。
若是其他人,坏了名声能得个好归宿,太子也乐见其成,但芸娘不成。与公与私都不成。
于公,芸娘是祈云的得力助手,他亦因她得到莫大好处,太子自然不愿意失去这种好处;于私......太子跟芸娘亦可谓少年情谊,这种情谊并没有随着时间消失,而是随着种种利益的靠拢和情感的倾向而加深,当年芸娘出事,余府迫不及待退亲,于秋家落井下石、雪上加霜,不说余靖辉个人品性如何——太子觉着,恐怕也不成,退婚这种大事,他焉有不知之理?秋云山还是他的先生,如此无情无义之人,着实可怕了些——这等家风就知道不是个好去处,芸娘子聪慧机敏、心志高洁,何必受这等委屈?二是——这纯粹出于太子个人的偏心眼,太子内心对此也颇为羞愧,可没办法,控制不了,谁叫祈云是他最爱重的人,因此难免生出一种古怪心思,那就是:我云姐还单着,要芸娘子走了,谁陪我云姐?
于是,太子给祈云去了一封信,信里除了谈及朝廷最新动向,京城杂事等等,还似不经心地提了句余靖辉,之所以没有详加说明或是表达自己意向,是因为太子也拿不准祈心思,要是他云姐也觉得芸娘跟余靖辉破镜重圆是好事呢?那他岂不是枉作小人。尽管这种可能,按照他对祈云的理解是不大可能发生,太子还是小心地做到了以防万一,具体如何操作端看祈云如何回复。若祈云同意父皇的做法,他自然也就作罢,若祈云反对,那就该好生谋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