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对江瑜的这份好意,简直哭笑不得。等了几天,她还是没办法下床,只能让丫鬟给江瑜带话,托江瑜进来详谈。
平心而论,江瑜照顾林微,可以说是极尽妥帖之事,方方面面都给林微考虑到了。因此,当江瑜一脸忧心地走进来,张口就问:“林姑娘可是哪里有什么不方便之处?”林微也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她清咳两声,道:“咳咳,江公子,我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有事想问你。”
江瑜听见这话,脸上的笑容自然而然地绽开了,笑道:“请问,但凡江某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瑜能和谭瑾并称君子双玉,自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林微瞧见江瑜脸上的笑容就有一些乱了心神,她偏过了头,深呼吸了几次,才调整好思绪道:“我想知道,那天晚上的除夕宫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今宫里到底如何了?谭瑾什么时候会来见我?我病好之后,总不能在这样的赖在江家不走。”
江瑜轻轻一笑,温润地道:“林姑娘切莫担心,江家素来好客,加上我与玉润的情谊,只要林姑娘需要,可以一直在江家住下去。至于,你前面问的问题,我知道的也有限。”
“除夕那天晚上,我听见别人提到关于我妹妹的那个筹谋,心中甚是不安,赶紧拉着玉润去了丰庆宫。”江瑜说着,十分歉意地朝着林微一笑,显然,还对江舒做的事情感到过意不去。
“在门口拦下安容之后,我和她先后去了文隆殿偏殿上的席宴。宴席开始不久后,皇上和皇后先后驾到,紧接着,玉润派了小厮给我传话,让我迅速从另一个内廷的偏门中把你带走。我刚将你安置好,就听闻宫中禁严,凡当日参宴宾客,皆被扣留。数日前,才陆陆续续地放出。”
江瑜认真地说道:“这几日宫中许出不许进,我也不太了解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玉润有另外的渠道与我通信,告诉我宫内目前一切安好,让我暂时不用担心。至于林姑娘,玉润他说,此事牵扯甚广,因此让你先留在江府,安心养伤。”
林微听了这话之后,沉思片刻,问道:“江公子,我还不曾问过,我到底是什么伤?因何昏睡几日不醒?”这问题林微自然是问过玉磬和银筝的,但是两个丫鬟皆摇了摇头,异口同声地说:“我们被江公子接过来的时候,姑娘你已经看过大夫上过药了。这几日的上药,都是女大夫亲自来上,我们都被指挥去熬药了,还不曾过问详情。”
林微一听就觉得有些诧异,玉磬和银筝可是贴身来照顾自己的丫鬟,怎么会连她们都不知道自己昏睡几日的病因呢?林微私底下偷偷拆开了自己伤口上的纱布,可惜她昏睡的日子有些久了,伤口已经成粉红色,即将结痂了,看也看不出什么。
林微这个问题,一下子问得江瑜哑口无言。他含糊了一会儿,见林微始终不愿放弃,只能叹气道:“姑娘所受的刀伤,并不严重。伤口不大,且不在要害处。之所以会致人昏迷,是因为这刀具上,涂有一毒。”
林微顿时愣住,失声问道:“有毒?”
“对,”江瑜点了点头,道:“这毒药毒性古怪,一般来说只是致人虚弱。然而姑娘你本就年幼体虚,加之外伤,因此一睡不醒,反而看起来更加严重了。”
林微听着江瑜描绘的这症状,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古怪地想法,她皱了皱眉,轻声问道:“江公子,我心中有一疑问。”
见江瑜没有反对,林微才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我身上的毒,是不是,跟先太子……”
林微话还没说完,江瑜已经点了点头。江瑜安抚林微道:“这几日给你看病的大夫,都是从宫中派出来的。所以你不用过分担心,此事必然不会外泄。你只要好好养伤,估计再有些时日,玉润就能解决完这件事情了。”
林微心中此时已经如惊涛骇浪一般,哪里还能听见江瑜的话。她把一切都串了起来,总算理解了自己到底为什么一反常态地留在了陌生的江府养伤,宫中为何戒严,谭瑾为何不在,林方智为何被撤职,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这解释却十分简单,她身上的毒,是先太子身上所中的毒。
先太子病逝才过不久,这种奇怪的毒却突然被用在了林微身上,这由不得皇上不多想,若不是谭瑾动作快,将林微送到了江府安置,只怕现在的林微早就没有再次醒来的机会了。
想通了这一点,林微自己一个人缩在床上,不禁有些瑟瑟发抖。
宫中的斗争,果然都是拿着人命去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