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该庆幸自己脱离了这样的家庭,都是些什么人啊。正房太太帮小三养儿子,简直匪夷所思。”安萩迪往覃盾的方向看去,覃盾翘着双手,听他对面的哥们在说话,嘴角挂着得意洋洋的笑。
覃盾比覃戈小四五岁,长相有四五分相似,但覃盾更邪一点,没有覃戈周正。
覃戈极度讨厌这个名义上的弟弟,章茗受他的影响,对覃盾也是各种看不顺眼。
覃盾这个人,是个典型的富二代,读书成绩不好,出来工作后也是各种闯祸,覃母对覃盾就两个字:惯着。
覃母明明恨透了覃盾的母亲,但是,她对覃盾就是很娇纵。
后来章茗自己当母亲了,才明白,这种放纵的宠爱,比毒.药还毒。
就在章茗低头吃东西的时候,安萩迪拍了拍她的手,“快看!”
章茗回过头,看见覃盾被人拽起来了,定睛一瞧,那熟悉的背影,是覃戈。
离得远,听不清他们说的话,但看覃戈拎起覃盾衣领那架势,应该矛盾不小。
安萩迪小声嘀咕:“哥哥在外面打弟弟,这又是什么套路?”
谁知道呢。
她们看见覃盾两手举起来,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他服了软,覃戈又按着他的脑袋说了几句什么,才转身离开。
他转身的当口,就看见了她。
两人的眼神对视中,都有烟火,似能燎原。
她看了眼车窗外,街景渐渐萧瑟,高楼大厦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低矮平房。
营地在市郊,应该快到了。
秋老虎堪堪回笼,从山坳里吹来的风,格外凉爽。
接章茗的士兵帮她提着包,与她保持着三米远的距离,走在了前头。
太阳挂在了山尖,远处操练场上,有刚入伍的新兵在训练,她第一次到他的营地来,虽然新鲜,但也不敢乱看,闷头往前走。
沿着白杨树往里,走进了家属宿舍区,三栋板式楼围成了一个院落。
刚踏进院门,眼前划过一个白色的东西,低头细瞧,脚后跟躺着个羽毛球。
“姑娘,帮忙扔一下。”说话的妇人正看向章茗,语气直爽又温和。
章茗弯腰捡起羽毛球,这东西太轻了,不好扔,她微笑着给对方送了过去。
对方打量着章茗,“你是覃连长的老婆吧?”
章茗害羞地低下头,对于这个身份,她是既陌生而又忐忑,不知在外人面前应该怎么应对才不会给覃戈丢面子。
那女人有点自来熟,她笑着自我介绍道:“我叫林英,我男人是徐天成。”
林英看着章茗恬静淡然的表情没有什么反应,有些意外地道:“覃连长不会没跟你提起过我们家老徐吧?他们是老搭档。”
虽然结婚两年了,章茗跟覃戈除了在床上是夫妻外,生活里几乎就是陌生人,章茗读研,覃戈在军队,两人长期分居,平常电话都没打过。
章茗尴尬地转移话题,“我坐车坐懵了。”
“……你们家老覃没去接你啊?”
这话又戳了章茗的软肋,她也以为覃戈会来接她的,按照接她那士兵的说法,覃戈临时被派去出公差了,所以没能亲自去高铁站接她。
章茗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旁边另外一个女子伸出手来:“你好,我是乔馨。”
乔馨?章茗的心被狠狠撞击了,她没想到这次来,还没见到覃戈呢,反倒先见到他的小青梅。
章茗抬眼看向乔馨,对方一头利索的短发,小麦色的肌肤,健康知性的美,跟她相比,自己显得稚嫩苍白,难怪覃戈和覃母都喜欢她。
乔馨单手支着羽毛球拍,嘴角的笑意似有若无,“你来的不是时候,最近正忙,覃戈开会去了。”
“你来的不是时候”这话听得异常刺耳。
章茗微微点了点头,准备告辞。
林英热情不减,她笑道:“晚上到我们家吃饭。我包饺子。”
晚饭不知道覃戈是怎么安排的,章茗不好答应,也不好拒绝,只好笑道:“谢谢林英姐,晚点我问问覃戈。”
“不用问他,男人不管这些事的。白菜猪肉馅的,可以吗?”
太热情了,章茗有些不好推辞,“都可以的……我还是先问问他吧。林英姐,我先上去了,你们继续玩。”
她迈开步子,逃也是的,跟着前面等待的士兵上了楼。
覃戈的宿舍在五楼,一房一厅,面积不大,但干净整洁。
章茗蹲在地上收拾行李,她只带了换洗的衣物,笔记本电脑和手绘板。
这次来,覃母什么都没让她带,只是把“离婚协议书”交给她,让她务必把事情办好了,才能回去。
到了六点半,覃戈还没回来,章茗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塞满了各种吃的,她不太会炒菜,便拿出两个鸡蛋和面条,打算煮面充饥。
打开煤气开始烧水,从厨房出来听见敲门声,她走向门口,问:“谁呀?”
“妹子!是我。”
打开门,香气扑面,林英端来了水饺和刚刚煎好的猪肉馅饼,馅饼很香。
“覃连长还没回来呀?”
“还没呢。”章茗连忙接过林英递来的托盘,“林英姐,怎么好意思……”
“怎么不好意思?都是自己人。”
章茗叫她进来坐,林英说:“改天吧,老徐等我回去开饭呢。我们住楼下402,你有空来找我玩。”
“唉,好的。谢谢你,林英姐。”
“别跟我客气。”
章茗这边门还没关,便听见林英在走道上跟人说话,是覃戈回来了。
她兀地紧张起来,像考试没考好,听见了班主任走近的声音似的,慌忙留了门,快步往里走。
厨房里的水煮开了,她把托盘放到餐桌上,赶忙去关火,又把面条和鸡蛋放回冰箱里。
转念,又把鸡蛋拿出来,转身额头不小心磕在了冰箱门上。
“在做什么?”
与她的慌乱相比,覃戈相当的云淡风轻,他高大的个子杵在门口,瞬间加大了厨房里的压强。
眼神从他脸上匆匆划过,不敢细看,章茗手里拿着鸡蛋,手背去抹额头上的细汗,强装镇定,“我想煮个蛋汤。”说着,去拧煤气炉,煤气炉跟她斗气似的,连打了两次,都没点着。
身后有压力贴了过来,他站在她身后,伸手一打就拧开了炉火。
他身上特有的男子味道,让她有点眩晕,她低下头往里挪了挪步子。
“我来吧。”覃戈洗了手,拿碗打蛋,他虽然出身富家子弟,但自读大学开始便独立生活,不说做菜有多么高的水准,起码比章茗会照顾自己。
厨房小,因刚煮了开水,很闷热,平静下来的章茗去打开了厨房阳台的门。
凉风灌了进来,差点吹灭了炉火,她又慌忙把门关上大半,只开了一条缝。
她今天的表现真是,粗手笨脚,在覃戈面前很丢人,她轻咬着上嘴唇,站在一侧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覃戈熟练地打蛋,侧眸看着眼前有些手足无措的女人,两年了,她在他面前依然是那么拘谨和陌生,她究竟怕他什么?
他侧了侧脑袋,“进去坐着等吃饭。”
章茗喉咙里应了一声,没敢看他,懊恼地从碗柜里取碗筷。
蛋花汤很快煮好了,用大汤碗盛出来,覃戈才去换下军装。
他在卧室里换衣服,没有关房门,她偷偷瞄了眼他的背影,健壮,结实,有安全感。
林英包的饺子个头很大,覃戈连吃了两个,问她:“工作的事定了吗?”
“嗯,还是留在海安大学的设计院。”章茗在读研期间就在海大设计院兼职,所以研究生毕业后顺理成章留了下来。
覃戈又及:“什么时候到单位报到?”言外之意是,会在这里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