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武笑道:“殿下不必心急,此时去了边关,只怕也是陡增烦恼。冯魁手掌兵符,压榨兵将,若不是萧将军屡立奇功,是难得的将才,怕也早被那个心胸狭窄的冯魁贬到边陲小镇驻守去了。你眼里不揉沙子,何苦偏偏在这个时候和冯魁起冲突,若因此得罪了冯魁兄妹,只怕德妃娘娘,又不知要在万岁跟前吹多少枕边风,来编排殿下的不是了。”
宋辚长叹一声,顾元武说得有理,他心中也十分清楚,只是听见边关大捷,才不免有些壮志难酬,意兴阑珊罢了。
他自嘲一笑,转而又问朝堂中事,“舒尚书处如何?”
顾元武蹙眉答道:“不好。”
顾元武心头沉重,眉头拧得死紧,愁道:“刘丞相致仕,朝中能与舒尚书抗衡的人就只剩下贺太傅一个,他年纪渐长,如今更不喜争斗,臣真怕他撒手不管,那我们在朝中,怕是真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宋辚略想了想,笑道:“大伴不必焦心,不是还有魏瞻,魏大人在么。”
顾元武苦笑道:“殿下不必宽为臣的心,臣知道魏大人身为内戚,向来自律避嫌,这些年来一直不参与夺嫡之事。再说,他那个脾气,真要较起来真来,还指不定会帮哪个皇子说话呢。”
宋辚心中自然明白,魏瞻是魏皇后的生父,他为人刚愎自用,又刻板耿介,夺嫡之事,他向来主张能者居上,也就是他们几个兄弟,谁有才,谁能打动他的心,他就向着谁,至于是不是他的亲戚,他压根就不理会。
这点也好,也不好,好处在于他两不相帮,还算公正,而不好的地方,也就在于他太过公正了,而他们这些皇子之间,才斗得更加你死我活,恨不得整日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找出一点不合规矩、礼法的地方,来把你挤下台去。如今他和阮云卿闹到这般田地,不也是拜此所赐。
宋辚不敢越雷池一步,他生怕有丝毫地方行差踏错,这么多年的心血就要付诸东流,不仅害了自己,就连他身边跟随的这些人们,也要跟着遭池鱼之殃。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宋辚深知这其中的道理,就算他心里再怎么焦躁难安,如今也只好忍耐。
宋辚脸上变色,他眉宇间都是苦涩,凤目里毫无神采,原本深邃的目光也蒙上一层暗淡之色,越发显得他整个人都阴沉起来。
顾元武连忙岔开话题,转而将话头引至后宫之中,他问道:“舒贵妃那里,近日正给大皇子选妃,不知殿下可听曾听到消息?”
宋辚略略点了点头,道:“我听说了。宫里这两日都传遍了,舒贵妃大张旗鼓,凡是适龄的官家女子全都让她问了一遍,如此阵仗,近年来只有父皇选秀女才见过,别说是我们,全京城的百姓想来也都听说了罢。”
顾元武笑着称是,“何止京城,只怕东离国中凡是五品以上的官家女子,都被惊动了。舒妃娘娘可真是一片苦心,折腾了数月,总算是定下京畿京兆尹家的嫡女,不日就要过礼下聘了。”
见宋辚眉头紧锁,一语不发,顾元武忙问道:“殿下听了,不知可有何想法?”
宋辚皱眉无语,沉思片刻,才拿起桌案上的墨笔,刷刷点点,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与顾元武。
顾元武接过一看,只见上面的字迹刚劲有力,龙飞凤舞地写着“程门朱氏”几个大字。
心下叹服,顾元武抿唇笑道:“殿下果然聪明。”
在纸上涂抹几笔,将朱氏二字圈了起来,顾元武才又再说道:“人们都说四品京兆尹家的女儿能嫁入皇家,给皇长子为妻,是祖上积德,高攀了宋轩。可疏不知宋轩除了一个皇子的名头,又有哪里能拿得出手的。他肯娶程大人家的小姐,全是因为程大人的元配夫人朱氏,其娘家的兄长现任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只怕大皇子娶程家小姐是假,看中了她母舅家掌管的一万兵马,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