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五岁了。”
儿子?他很快明白过来。
“你的运气果然很好。”
她笑笑,“这五年来你都在这里?”
“是啊。”
“很闷吧。”
“还行吧,早上看日出,晚上看日落,半夜有时候还能看到星星。”
“听说痛苦能够让人变成诗人,或者哲学家,你看起来有诗人的忧郁气质。”
顾沉不由一笑。
“那你呢?”
“富豪。”
四年前,她得知沈郝需要高昂的医疗费,渐渐弄明白自己将面临着怎样的人生时,她带着儿子从华盛顿搬到了纽约,开始疯狂地赚钱,用金钱的力量来武装自己。
他惊讶。
她转过头看着他,“我送你出国治疗吧。”
“国外有些新的医学研究成果,我能帮你找到渠道。”
顾沉笑笑,“带我离开这里吧。”
她有些懵懂地看着他。
“先暂时离开这里再说,”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我不想再连累以菲了,如果是你把我带走,她会放心的。”
她有些错愕地看着他,看来他和叶以菲、杨震南之间的纠葛很深。
顾沉解释道:“这三四年,都是以菲在照顾我,我所有的开支,都是她出的,基本上每个月都有治疗,一次治疗少则几万,多则十几万,这些年零零整整,她都花了两千多万了……”他咬了咬牙槽,说起这些来,他就觉得很沉重,沉重到难以呼吸。
她皱了下眉头,“你自己的钱呢?”
“银王资产破产之后,我就没钱了。”
“银王资产是你的公司?”
他点点头。
“那江慕华呢?”她掌握着顾氏集团的大权,坐拥无数资产。
顾沉神色暗淡,“对她来说,我已经没用了。”
“她对你来说呢?”
顾沉抬头看着天空,神色复杂。
“小的时候,她是我的妈妈,在每个男孩子的心中,妈妈都是最重要的女人,男孩会努力地保护她,随时准备着为她牺牲一切。”
“我十三岁就发现我不是顾家的孩子,不是她的孩子,只是她抱养来的工具。”
“你那么小就知道了?”难怪顾家被他玩转于股掌之中,是他早有准备,早有防范。
他自嘲地笑笑,“我隐藏得很好是吧。”
“在顾老的眼皮子底下都没被发现,的确挺好。”
他愣了一下,她从来不会这样称顾老,她一直都是叫顾爷爷,或者爷爷。
见她一脸平静,他也没有刻意在意。
“可江慕华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功劳,你的医药费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我对她来说,只是工具而已,早就没用的工具。”他眉眼暗沉,有些自卑,“我本来想恨她的,可我连恨她的力气都没有。”
“这我就放心了。”
他不解地看着她。
她解释道:“她欠我一些东西,我要让她偿还。”
顾沉皱起眉头,她的神情很坚定。
“两年前,我做对冲基金,把银王资产做空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的情况。”当时江慕华接管了银王资产,把顾沉从公司除名了,只是给了他一笔钱,是在杨震南用法律手段的情况下。
“你有准备我就放心了。”
“咚咚咚!”
有人敲门,沈念深去开门。
她一开门,就看到容嫂,她提着食盒,来给顾沉送吃的。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太太,你……”
听到“太太”二字,她身子一僵,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暗暗深吸呼,让自己平静下来。
“三少爷说你回来了,没想到是真的。”
她已经镇定下来,“容嫂,叫我念深就行。”
容嫂怔了下,“是,是……”想到她和顾奕发生的事,她这么说,是不想再承认自己是顾奕的妻子。
“我……我来给大少爷送吃的。”
她点点头,“我有点事,先去忙了。”她出了门,将门拉上。
顾沉已经推着轮椅从阳台里进来,她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没想到她还活着,三少爷刚开始说的时候,谁都不敢相信。”她在对顾沉说,又像在自言自语。
“容嫂,你以后不用给我送饭了。”
她手中的玻璃饭盒“哐当”一声砸在桌子上,她震惊地看着他,“为……为什么?”
“我会跟深深离开。”
“她?”她冲上前来,抓着他的手臂,“她……她怎么能照顾好你呢?”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他伸手扶着她的手臂,“我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