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张贺莉指着其中一个女生,食指一挪指向旁边,“我旁边这个是我当年最好的朋友。不过人家可是上了大学,现在在大学当老师,有出息。我呢,高中毕业就嫁给你爸,早早有了你,现在整天待在家里。”
薄司寒盯着张贺莉指着的女生,眸光微敛,“妈,她叫什么?”
张贺莉微怔,侧头看向他。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薄司寒掏出手机,盯着屏幕上的字,眉心微蹙。
老天爷翻脸常常比翻书还快,早上还是大晴天,到了傍晚,便又乌云密布。车走在半路,豆大的雨点打在挡风玻璃上“啪啪”作响。
姚夏拉了下拨杆,雨刷器在眼前摆动,依然抵不住雨水成流滑落。
目光紧盯着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握紧。
“老大,老季他——妈妈去世了。”
这个季珩,辞了职他们连朋友都不是了吗?发生这么大的事居然都没告诉她,居然还是舒舒打电话给她,她才知道!
车在老小区内停下,姚夏推开车门,一口气跑上楼,抬手正要敲门,就听得楼下有脚步声渐近。
转回身,刚好看到季珩垂眸迈步上楼。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季珩抬眸看去,怔了半晌,“Yaser,你怎么来了?”
而此时,禹大对街,薄司寒抬眸打量着面前的二层小洋楼。闪烁的牌子上刻着四个字——志行酒楼。
玻璃门内,目之所及,坐满了人,服务人员多,但也都忙得不可开交。
薄司寒默然敛起目光,推开门。
坐在吧台里的男人见来了客人,依旧两眼放光,“帅哥,几位?”
“我找你们老板。”
“麻烦您等下。”
男人招手叫来一个服务员,没过多久,就见姚志行扎着围裙从厨房掀开帘子走出来。
薄司寒见到姚志行,微点了下头。
二楼休息间很窄小,将将能坐下两个人。
“当老板,怎么还亲自下厨?”薄司寒嘴角隐有笑意。
“嗨,什么老板不老板的,没姚夏他妈,我顶多算是个有点头脑的厨子。”姚志行拍了下膝盖,嘴角笑纹渐深,“厨子不就是做饭的吗?”
“说的对。”薄司寒点了点头。
“那个——”姚志行清了清喉咙,“我听小冉说,你爸还是接受不了夏夏,是吗?”
薄司寒垂眸默然。
“这事得怪我。”姚志行轻叹了口气,“你妈和夏夏的妈妈是同学,两家原来关系很好。”
眼前浮现出张贺莉给他看的全班毕业大合影。
薄司寒眉心微蹙,“高中同学?”
姚志行怔了片刻,“你妈都跟你说了?”
“没。”薄司寒摇了摇头,“您继续。”
“当年我喝醉酒做了错事,嗨,自家人我也不怕丢人了,对方就是季婉玲。后来,她以怀孕为由,一直缠着我。不小心被你爸撞见,他一定让我去跟卓芹坦白。”
姚志行挠了挠头,“后来我坦白了,卓芹坚持要和我离婚,那时候夏夏才三岁。”姚志行厚实的双手紧握着,眼底划过一丝哀伤,“离婚后,季婉玲又找上门来,被我拒绝。当天晚上赶上你妈摔了一跤早产,送到她所在的医院。我很遗憾,最后孩子因脐带脱垂造成胎儿缺氧死亡。”
“后来你妈精神失常,老薄去找我,认为是我让季婉玲精神恍惚,而她在精神不佳的情况下坚持行医,造成了这起医疗|事|故,是我间接造成孩子的死亡。薄家和姚家,就此结下了梁子。”
当初薄立成突然到家,逼着他跟姚夏离婚时,也跟他讲了个故事,版本却不尽相同。
薄司寒眸光越见幽邃,薄唇微启,又默然合上。
“我不知道关于这段往事,你的父母是怎么和你说的。但我姚志行对天发誓,今天说的若有半句谎话,我不得好死!”姚志行举起三根手指,目光坚定,“现在季婉玲也走了,我想这件事,我们能不能翻过去?就算他继续恨我也无所谓,我们可以老死不相往来,但别迁怒于孩子。”
姚志行眼底红血丝明显,“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选择你,我只想她能活得开心。”
“让我缓一缓。”薄司寒握住姚志行的手,继而放下,抬眸间眸光暗沉,“爸。”
而此时,已亡人的照片就摆在姚夏面前。
姚夏从没想过,有一天,她身边的人走了,她会如何。
生离死别,再多安慰都是徒然。
“你随便坐坐,我去整理下东西。”季珩扯了扯嘴角。
姚夏点了点头,“你不用管我,你忙你的。”
季珩转身推开衣柜,看到满满一收纳箱的信,狠狠怔住。
“季珩,要不你回来继续当我的经纪人吧,我这不着急,你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可以上岗了,我们再谈。”姚夏轻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这份工作更适合你,当然,说不定也可以让你忙起来,早点忘记不愉快的……”
姚夏转回身,就看见季珩手里握着一沓信,眉心紧蹙。
21L的收纳箱,一封挨着一封,整齐有序地摆了满满一箱。
“怎么这么多……”
“我从来没听我妈说过。”
季珩茫然地摇了摇头,一个个信封翻过去,上面皆写着三个字——婉玲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