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要阿娘给我选的几样好了,剩下的阿娘自己留着。”顾容安没有选她上辈子的爱物,既然都重新活了一遍,何必恋恋不舍留恋过去。
陆氏却没有自己留着,她令人拿了几个大匣子来,分别装了,吩咐宫人,“两匣子给王良媛,徐承徽和孙承徽一人一匣。”
“慢着,”顾容安一听居然是给阿耶的妾室的,顿时不乐意了,“凭什么要赏她们,不给!”
阿耶刚当了太子没几天,祖父就给阿耶选了三个出身良家的妾室,哪怕品级最高的只是个良媛,顾容安知道后也生了好大的气。阿耶阿娘明明那么好,祖父为什么要给阿耶纳妃妾呢?
满屋子人呢,陆氏无奈地挥挥手让左右都出去,“好了,你们先下去,匣子先留下。”
拉了气鼓鼓的女儿坐下,陆氏好笑地点了点女儿的额头,“这有什么可气的,不过是几个妃妾,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阿娘你不开心吧,”顾容安闷闷不乐。她当然知道几个妃妾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件好看的玩意罢了,她自己上辈也当过这样的玩意。
可阿娘会伤心啊。如果她们有谁起了坏心眼,给阿娘气受呢?她上辈子不就是皇后和别的后妃的眼中钉么,皆是因为她抢了她们的宠爱。可是罪魁祸首难道不是喜新厌旧的男人吗?
“阿耶为什么会收下她们?”她以为阿耶跟那些男人是不一样的。
陆氏脸色有些红,这样的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女儿呢。可看见她委屈巴巴的,眼圈儿都红了,陆氏就心疼了。她附耳到顾容安耳边悄声道,“其实你阿耶没有碰过她们。”
陆氏很明白顾衡的用意,大郎的子嗣还是太少了,可她的身子不争气,调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再次怀上。本来她已经认命了的,哪知大郎给了她承诺。
“真的?”顾容安眼睛亮起来,她看见阿娘脸上露出羞涩的神情,宛如娇羞的垂丝海棠,垂下了粉色的面颊。
“我们说好了白头偕老的,”陆氏轻声而坚定的说。
“真好,”顾容安轻叹。这世上男子可以娶妻又纳妾,大家都觉得天经地义,可谁又想过女子愿不愿意夫君纳妾,高不高兴呢。
“我的安安这么好,一定会有个好姻缘的,”陆氏轻轻将顾容安揽进怀里,她的安安是晋国的公主,又美又高贵,不论嫁给谁都只有把她放在掌心里宠着的,她的女儿会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婚姻。
好姻缘啊,顾容安眼前浮现出刘荣的影子,她心里有些甜蜜又有些迟疑,刘荣也是一国太子,但他能像阿耶一样只守着一个人吗?
会不会他已经纳了好多妃妾呢?想到这个可能,顾容安觉得心脏像是被谁灌了一坛子醋,又酸又涩。
最后那些经过刘荣的手挑选的礼物,还是没能送给东宫新晋的美人们。小气的顾容安把三个箱子的礼物都包揽了,反正本来就是刘荣给她的礼物啊,她拿得一点都不亏心。
满载而归的路上,顾容安遇到了死皮赖脸不告辞,硬生生磨得顾大郎带着他东宫一日游的刘荣。
好风景往往藏在后宅。刘荣看见穿着一袭天水碧纱衣,款款而来的顾容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正面相逢,不能不介绍一下,顾大郎防狼一样站在顾容安的身前,把娇娇小小的女儿遮了大半,“贤侄,这是我长女,湖阳。”
“湖阳,还不见过邺国太子殿下。”顾大郎嘴上说着让顾容安给刘荣见礼,身子却没有退半步。都是男人,他太明白刚才刘荣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贼光是什么了,当初他第一次见蓉娘换了女装的时候就是这样!
呸呸都气糊涂了,顾大郎在心里给自己正名,眼放贼光的是刘荣,他见蓉娘的时候是一见钟情。
在顾大郎看不见的背后,顾容安冲着刘荣笑得眉眼弯弯,语气还是很寻常的,“见过殿下。”
打从那天表明了心意两人就没有见过面了,不见面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见了面,才发现自己竟然好想他。连刚才胡乱吃的醋都顾不得了。顾容安望着刘荣舍不得移开眼睛了,穿着茶白衣裳的刘荣又是另外一种好看呢。
“公主不必多礼,”安安笑得好可爱,想亲亲她的脸,刘荣在心里演练了一百遍花样亲安安,表面上是一本正经地给顾容安回了礼。
两个人装着头一次见面,可是他看顾容安的亮闪闪的目光是瞒不了的。
顾大郎心生危机,觉得自己好像引狼入室了,急忙想办法把狼和爱女隔开,“时候也不早了,贤侄我们去前殿用膳吧。”
岳父有约,不能不答应啊。刘荣装得十分的正人君子,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跟着顾大郎走了。
这就走了?顾容安立在原地,有些儿失落,想起当初刘荣为了博得她青睐的各种痴缠手段,不由冷哼:哼,得到手了就不珍惜了。
早知道就不答应了,都是喝酒误事。她正懊恼着,忽然看见刘荣回头对她温柔一笑。
明明只是个普通的微笑,她却瞬间红了脸,心跳声噗通噗通。不是她不争气,都怪他长得太好看了。
那边,刘荣也长长呼出一口气,他的安安太美了。惊鸿一瞥,他却把她的样子都记了下来。她站在开满了白色蔷薇的花架下,熙熙的日光下,那些洁白的花瓣都在发着光,而那些从花瓣上生出的光流淌在她的身周,为她披上了一层霞衣,美得像个误入凡尘的小仙子。
可是因为太过美好,而显得不够真实,令人想要伸出手去把她攥在手心里才能踏实。
再等等,用不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