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镜握住他的肩:“国师,国师别睡!”
北冥君似被惊醒般,但只是长睫轻轻动了动,又模模糊糊道:“唉,我喜欢你,喜欢的很,所以也……喜欢这世间……”
阿镜听了,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她正要流泪,突然死死地咬唇忍住,原来她手中紧握着的北冥君的手,越来越凉。
灵崆慌里慌张道:“不成了,丫头,要不要试试你那一招……”
“我知道。”阿镜咬牙说罢,将右手张开,放在北冥君的心口。
就在此时,房门被“彭”地撞开,有人叫道:“国师怎么了?”
☆、第56章
灵犀先前因被天机鼎所伤,虽然给沈遥夜挡去了大半灾劫,仍是受伤不浅,被救回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像是进了冬眠状态。
直到方才,迷糊之中隐约听到外头说反贼引了妖兽大军来攻城,国师以琴音退敌自己好像也受了伤的话,她一惊之下,才挣扎着爬下床,趔趔趄趄跑了过来。
北冥君先前燃耗元神,已经气若游丝,阿镜因为要引他的情花之力救治,也顾不上理会灵犀。
连灵崆也一反常态地伏在榻上,沉默无声地只管盯着看。
灵犀歪歪扭扭走到床前,她是妖神,自有灵感,此刻定睛一看,就知道北冥君的情况已经糟糕至极。
“怎么会这样?”灵犀圆睁双眼,哑声叫道:“又是水滢那贱货?”
灵崆说:“她有天机鼎在手,本就难以对付,如果国师没有受伤,全力只对她一个,倒是还有法子,先前因要击退攻来的妖军,用了《大光明降魔曲》,现在能不能救,还是未知。”
说话间,只见阿镜的手掌心贴在北冥君的胸口,掌心底下泛出淡色的金光。
灵崆突然道:“镜儿,你还撑得住么?”
原来他发现阿镜的脸上竟没什么血色,神情也是肃然冷绝。
阿镜不言语,手掌同北冥君胸口的情苗呼应,情苗在手底微微摇曳,似乎感知到了情天之主的召唤。
“入我情天,得我庇佑,”
阿镜拧眉,盯着情苗的反应,深深呼吸:“情根不灭,情缘……”
熟悉声音在耳边回荡。
阿镜的眼前,却恍惚又出现九重天中,同秋水君对峙的情形。
当时她那一剑刺出后,他本来能够轻而易举的躲开的。
没想到他竟然未动,阿镜难以忘记,当感应到剑身刺入他的身体之时,那种掌心灼痛的感觉。
差之毫厘,她就亲手将秋水君置之死地。
当时他为什么不躲?阿镜想不明白。
直到如今,她仍然忘不了当时秋水君的眼神。
静若秋水,冷若剑芒,像是熄灭了所有的六欲七情,无有牵念,也无挂碍。
阿镜无法想象,从秋水君的身上会生出情丝,甚至长成情苗,而且,情根还是因为自己而生。
心突然大跳起来。
手底下的情苗仿佛不安,叶片瑟瑟发抖。
阿镜忙又凝神:“情根不灭,情缘……不死!起!”
金光浮动,犹如阳光照耀万物,情苗感应到金光的欢愉暖意,慢慢地开始舒展叶片。
翠绿色的叶片摇动,肉眼可见地开始生长。
阿镜看到了希望,却丝毫也不敢怠慢,正要再催一把力,脊背上突然一凉。
原来她的身体已经透支到极限,竟无法再熬下去,眼前所见种种也都开始模糊,几乎也看不清自己的手在何处,北冥君的情苗何在。
“不行,不能在这时候。”焦灼之极,心中掠过这样的念头,但连说出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灵崆看出不妥:“丫头!”
“不能在这时候,”阿镜几乎大叫,拼力催动微弱的真气,“开花,你怎么……还不开花,快些开花啊!”
然而她越是如此,那情苗不知为何竟无法再长大一寸。
笼罩着情苗的金光却迅速地淡去,随着金光隐没,情苗就像是入了冬的花花草草一样,顿时也覆盖了一层淡淡地冷灰色。
昏迷过去之前,阿镜听见灵崆跟灵犀的叫声。
但她实在是太累了。
连环的打击,不停的对敌,这一世她的身体只是个普通寻常的小丫头,非但不是修道者,更加连强壮都算不上,能撑到如今,已算是仙骨非凡的原因。
意识一片黑暗之时,阿镜一丝执念仍在想:为什么北冥君的情苗好像并不十分听从她的召唤。
——难道因为这人的情苗生得太晚,所以也格外固执的缘故吗?
她想不明白。
不知过了多久,有什么东西柔软的融化,顺着嘴滑入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