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滢的蛇身晃了晃。
沈遥夜抬眸,眸色疏离而冷:“你是不是觉着我太残忍了?”
“不……”水滢想了会儿,如梦初醒般,“我不知道,如果换做是我,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少年的眸色温和了些:“其实,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过去怎么样,家人怎么样,都不用在意。”
水滢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沈遥夜笑了笑:“就像是我,你瞧,我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遭遇,甚至没有办法救我唯一的朋友反而害死了它……但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我不想再被那些龌龊的人欺辱至死,也不想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我要随心所欲地做我自己,我要变得更为强大,直到所有力量都无法左右。”
水滢听到这里,猛然震了震。
“真的可以做到吗?”半晌,她小声地问,“我是说,假如我也想……像是你一样,也可以做到吗?”
沈遥夜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水滢又呆呆看了沈遥夜半天,才说:“谢谢你这么费心费力地劝导我,夜哥哥。”
“没什么,反正也是闲着,”沈遥夜打了个哈欠,道:“我也不想看你自怨自艾,弄得我的心情也变差了。”
水滢点头:“我明白你的心意。”
她低头想了会儿:“夜哥哥,你是除了我的父母外,对我最好的人了,如今我的家人都已经亡故,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家人?”
沈遥夜一愣,没想到水滢会这样说。
顷刻他笑道:“反正我的家人也都死绝了,难得你叫我一声哥哥,以后不如就把我当作你的亲哥哥就是了,我也把你当成妹子看待,怎么样?”
“那就……一言为定。”
门口处,阿镜听到这里,抬手摸了摸下巴。
她转身放轻了脚步,离开。
灵崆在旁边跟着,边走边低低说道:“这个坏小子的经历果然……够复杂啊,不过他也着实够狠,能够杀了那一村子的人……难怪他现在的脾气这样反复无常。”
阿镜叹了口气,并不做声。
灵崆道:“你为何还是忧心忡忡的,难道……是怕他这般性子,一个不慎会坠入魔道?”
灵崆扬首,突然道:“那个鬼骨扇,一定是因为看出了这小子身上有仙骨,所以才肯甘心奉他为主人,哼,这魔物打的主意真不错,一旦沈遥夜无法满足他,他就要吞了这小子的血肉跟精魂,相当于吃了一个仙人呀!啧啧!”
阿镜的心头发凉。
灵崆叹道:“你是不是又担心了?叫吾看你还是不用杞人忧天了,他是心甘情愿跟那鬼骨扇盟约的,何况他一点也不觉着这买卖亏本,先前还想得天机鼎呢,幸而那鼎给国师收了去,不然现在他用那鼎修炼,难免坠入魔道,八匹马也拉不回来。是他自个儿想变得更强,根本不在乎魔道神道,也不怕自己被鬼骨扇反噬,非亲非故你又何必为他忧心?若说要忧心的,该是他才认的这个‘妹子’罢了。”
阿镜喃喃:“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灵崆说道:“早跟你说过了,不要一味地沉湎过去,你当人家是个知己,人家却已经有自己的妹子了,何况你为他做的也够多了,撒手吧。去做我们该做的事。”
阿镜深深呼吸,竭力定神:“罢了,你说的对,现在我的确不该只在这上头用心,横竖……我看水姑娘仿佛也……也不坏,大概不至于害他。还是想法儿对付那妖兽吧。”
她转头看着灵崆问道:“对了,先前听了知府大人所说,你可知道那是什么妖怪了?”
☆、第46章天神之殇
据北安州的知府大人描述,这来侵犯州府的妖兽,生得头像是龙,身子如虎,十分凶猛。
一露面就伤了两名百姓,并咬死其中一人。
后来又屡屡出现,陆陆续续杀伤了许多人命,但因为这妖兽来去如风,行踪不定,而且凶残的很,所以就算是穿着铠甲手持利刃的士兵们都对它无计可施。
灵崆见阿镜问,便回答说:“这个还用问我,你大概也想到了吧?”
阿镜的确已经想到了,只是不大愿意承认就是她所想的那个,所以特问灵崆,指望灵崆能有不同的回答。
谁知灵崆如此反问,可见答案已经确认。
阿镜叹了口气:“真的是猰貐吗?”
灵崆也跟着长长一叹:“龙头虎身,又猛又凶残还喜欢吃人的,除了这难缠的妖兽,还会是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都觉着棘手。
也难怪北安州的士兵们对这妖兽束手无策。若说起这猰貐,也是个大有来头的。
据说猰貐原本是天神,生性老实而善良,却被其他的神祗误杀,当时天帝大为不忍,命复活猰貐,谁知道复活后的妖兽已经并不是原先的猰貐了,它性情大变,变得十分凶残而且袭击人类。
这毕竟是曾经贵为天神的妖兽,要对付起来谈何容易。
几片雪从屋檐顶上飘下来,打在脸上,凉浸浸地。
阿镜道:“既然避不开,那就只能硬干了,先前它还掳走两个孩童,虽然……多半已经凶多吉少,但我还是想亲去探一探,灵崆你可知道它藏身在哪里?”
灵崆说:“就算是修炼者,听说了这种妖兽,也要即刻敬而远之,你倒是好,连等他出现都等不及,还要打上门去?吾可警告你,照你现在的修为去找猰貐,只不过是多给他加了一顿美餐罢了。”
阿镜笑道:“万一他挑食呢?”
灵崆道:“面对别的凡人他都不挑食,一个转世的天仙在跟前儿,他反而挑食了?这食儿也挑的出类拔萃。”
两人正说着,就听身后沈遥夜的声音传来道:“谁挑食?”
阿镜回头,见沈遥夜只身一人,她打量了会儿,疑心水滢又给他拢在袖子里或者藏在怀中。
沈遥夜见她打量,用手撩了一把垂在胸前的长发:“你色/迷迷地看着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