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心里骂着陆晟,跟在后面也进去了。卫夫人进的是中间那个雅间,燕王不好进去,在门外侧耳听了听,只听到云倾等人又是笑又是抱怨,“山长,您怎么现在才来啊?我们都等的急死了。”
卫夫人笑道:“我很早就打算出来了,不巧遇到一个痴汉歪缠,所以晚了。”
“山长来得太晚了,罚酒罚酒。”小姑娘们起哄。
她们也都有些酒意了,比平时更活泼,笑声都和平时不一样了。
燕王在外听着,又是咬牙,又是恨,“我是痴汉,我歪缠,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今天儿媳妇结业礼,不能让孩子担心着急,不然看我会不会放你出来!你给我等着,我跟你没完!”
燕王这咬牙切齿的模样有些可怕,外面守门的侍卫看在眼里,心惊胆战。
“亲家。”云翰林摇摇摆摆向燕王招手,“怎地阿晟忽然不见了?你看到他没有?”
燕王大踏步过去,笑道:“对不住对不住,是我临时有急事让人把他叫过去,扰了亲家的雅兴了。来来来,亲家,我敬酒三杯,向你赔罪。”
云翰林醉态可掬,“哪里,哪里,一家人何必客气。阿晟只管办正经事,自家人喝酒,哪天不行?”
燕王进去和云翰林等人一起喝酒。他有意坐到了最靠右的位置,和中间那个雅间紧挨着。陆晟坐在他身边,见他时不时背靠着墙,似乎在侧耳倾听,不禁心中暗笑,“您也用不着这样吧?人到中年,跟个毛头小伙子似的。”
众人酒都差不多了,又畅饮几杯,也就该散了。
好在住得都不算远,三三两两搭伴徐徐归家,路上也不寂寞。
韩厚朴、何方洲和云翰林高谈阔论,难舍难分,三人索性一起到石桥大街去了,今晚要联床夜话。陆晟命侍卫分别送云、何、韩三家人回去,他自己却和云倾一起陪着卫夫人上了车,送卫夫人回桂园。
“山长,我今天可高兴了,嘻嘻。”云倾挽着卫夫人的胳膊,开心得快要飘起来了。
今天真是快乐的一天啊,和学生时代告别,以后就是大姑娘了,要独当一面了。
卫夫人轻抚她的头发,柔声道:“你高兴就好。”
云倾有些醉意,趴在卫夫人肩头睡着了。
陆晟取过披风,轻轻替她披在身上,卫夫人赞赏的微笑,“你很会照顾阿稚。阿稚将来嫁给你,我们都可以放心了。”
“您不会担心我更多些么?”陆晟低沉的问道。
如果燕王没认错人,卫夫人就是他的母亲了。母亲应该担心儿子比担心儿媳妇更多些吧?
卫夫人怅然却又温柔,“应该不会。你是男人,是强者,阿稚却是娇弱的小姑娘。你知道么?我七八岁的时候方才知道我的身世,在那之前,我也过得很开心,就像阿稚一样。我之所以会开办桂园,就是想看到和我小时候一样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们,能一直开开心心的,在我的保护、教养之下一直开开心心的,不会像我似的,年纪稍大,便被沉甸甸的责任压弯了腰,面目全非。”
云倾睡的不沉,朦胧中听到卫夫人的话,“……方才知道我的身世……”“……一直开开心心的……”不禁有些奇怪,“山长有什么身世啊?”
卫夫人和陆晟低声说着话,这声音像催眠曲似的,云倾朦朦胧胧又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桂园了。卫夫人命人拿过醒酒汤,“阿稚,喝了它会舒服一点。”云倾迷糊的笑,“谢谢山长。”把一碗酸甜可口中的醒酒汤喝了,果然肚子里舒服多了。
喝完醒酒汤,把碗还到卫夫人手里,云倾这才注意到,不仅陆晟在这里,燕王也在。
“伯父?”云倾歪头看看燕王,揉了揉眼睛,“您怎么来了?”
燕王不应该在这里啊,这么晚了,他在桂园做什么?
燕王打了个哈哈,“阿稚,事情是这样的,你来送山长,阿晟来送你,我来送阿晟……”
“伯伯真好玩。”云倾嘻嘻笑。
卫夫人温柔的拍拍她,去倾又伏在卫夫人怀里睡着了。睡梦中她听到卫夫人、燕王、陆晟在说着一件前朝旧事,云倾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清晰的道:“因为他年纪最小啊。”
昌平公主之所以选了她的兄弟,并没有多么复杂的原因。因为太-祖皇帝让她挑选的三个人当中,她的兄弟年纪最小。
太-祖皇帝不是说着玩玩的,是真的会因为她赦免一个人,但另外两个人要被无情的杀戮。三个都是她的亲人,她能怎么选?怎么选都是有遗憾的。
生死关头,大人让孩子,大孩子让小孩子,就是这么简单。
云倾说完,倦意上来,又沉沉睡着了。
燕王露出诧异的神色,“是这个原因么?”
卫夫人叹息,“阿稚所说的,正是昌平公主心中所想,是她之所以会这么选择的真正原因。看来,还是女人明白女人啊。”
她轻轻拍着怀里的云倾,脸上是母亲般的慈爱神情。
燕王小声嘀咕,“对我不好,对儿子不好,对儿媳妇倒是很好。你把对儿媳妇的好也分给儿子一点儿啊,阿晟从小没娘,他难道不可怜?”
卫夫人不理他,陆晟笑而不语。
燕王不死心的推推陆晟,“臭小子你想想,如果你娘回家了,阿稚嫁过去之后便如同在娘家一样,也有母亲疼爱,这样岂不是很好?”
“很好。”陆晟微笑。
燕王低吼,“知道很好,你倒是赶紧想办法啊!还傻坐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