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1 / 2)

继妻 希昀 2095 字 2023-08-18

陆云湛陪着母亲用完晚膳,亲自提着一盏玻璃灯,陪着侯夫人折去后廊消食。

清风拂叶,露珠沾花,灯光清亮。

后廊毗邻水泊,穿过葳蕤的花丛,便是一宽敞的水榭,水榭下是一石砌的宽台,睡莲匍匐在脚下,水波粼粼,载着暗香阵阵轻袭。

丫头抬来一把轻便的圈椅,陆云湛搀着母亲落座,明透的玻璃灯衬得母子二人如画中人。

侯夫人年轻也是美人儿,身着湖蓝色绣海棠花的对襟长衫,手执时下流行的象牙苏绣扇,眉目温和雍雅,笑语嫣然,

“湛儿,你今日似有心事?”

陆云湛一袭云衫卓然而立,风姿绰绰,丰神俊朗,他朝侯夫人长揖,

“母亲,孩儿想问您,可曾料想过儿子娶一个什么样的媳妇?”

侯夫人闻言神色一亮,扇面抚下,轻声问道,“你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陆云湛很努力藏着心事,摇摇头道,“也不是,就是想问问您。”

侯夫人掩面一笑,复又昂头望向对岸绰约摇曳的竹影,温声道,

“她是跟你过一辈子,你问我喜不喜欢作甚?我若是给你说一门媳妇,你不乐意,蹉跎了人家姑娘,也惹你生恨,何苦来哉。”

陆云湛闻言心下大定,复又问,“那您对家世出身可有要求?”

侯夫人听到这,若是再无猜测便是傻子了,她噗嗤一笑,“我的儿,你喜欢上谁了,直接说来便是,只要是正正经经官宦女,我不拘门第,你们俩感情好才是真好。”

侯夫人这一生得嫁忠远侯心满意足,忠远侯不曾纳妾,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只一子一女,家风清正,养出的儿女也是这般温厚清朗之人,在整个京城是一段佳话。

得了侯夫人这话,陆云湛不再迟疑,眉梢如染了春光般明亮,腼腆道,

“母亲,您今日可瞧见燕山书院的崔山长了?崔娘子风采斐然,儿子心中向往之至,还请母亲成全!”

陆云湛双膝着地,跪拜而下。

侯夫人终是愣了半晌,“崔山长?”

她自然是记得的,今日那崔沁单是相貌就抢足了风头,又听闻她书画双绝,今日在座夫人没有不夸的,可那是夸一位女夫子,若是当媳妇......侯夫人心中微微有些迟疑,只是复又想起自己刚刚所说,不由哑然失笑,抬手道,

“湛儿,你如今也这般激灵,学会套娘亲的话了,罢了,我听说她也是清河崔氏出身,虽不是嫡支,瞧着品貌端方,想来该是不错,你若是当真喜欢,母亲便请媒人替你去求亲。”

陆云湛闻言,眸眼皆是兴奋不可自抑,声音也轻颤道,“母亲,您当真不骗我?您愿意让儿子娶她?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儿子真的娶了她进门,母亲可千万别嫌弃她出身,我观她温雅大方,品行高洁,定是个好相处的.....”

侯夫人哭笑不得打断他喋喋不休,“得了得了,这还未过门,你倒是先给我立规矩了!”

陆云湛俊脸通红,也意识到自己失礼,复又磕了一个头,“儿子失言,我的母亲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贤惠雍雅,自是不会苛刻儿媳妇。”

侯夫人哈哈大笑,“你呀,你呀....快些起来吧。”

瞧着陆云湛满心欢喜的模样,侯夫人心中也快活,“你这脾气像极了你爹爹,你爹爹当年娶了我,也是不许旁人说我半个字,那崔氏既是得了你喜爱,也是她的福气。”

“母亲别这般说,她..她...也不知道会不会答应?”陆云湛耳根泛红,眼底既是兴奋,也是忐忑,略有些手足无措。

侯夫人轻笑道,“你别急,母亲定请京城最好的媒婆上燕雀山求亲。”

陆云湛原要点头,只是想起什么,又挠着后脑勺在宽台上来回踱步,思忖道,“儿子想亲自去求亲,方显得对她的郑重,若是她肯了,母亲再请媒人不迟,倘若冒冒失失让媒人上门,弄得人尽皆知,对她对我皆不好。”

“此是正理。”

陆云湛兴奋地一宿没睡,熬到凌晨才眯了一会儿,待随侍秦山将他叫醒,他坐在铜镜前一瞧,见自己眼下一片黑青,登时懊恼不已。

秦山是晓得陆云湛今日打算去燕雀山的,昨夜陆云湛便吩咐过他今日要备礼,见此情景不由劝道,“不若小的去寻紫苏姑娘,讨些脂粉来给您遮一遮?”紫苏是侯夫人身边的大丫头。

陆云湛俊眉一拧,拂袖道,“胡闹,我堂堂男儿,弄胭脂水粉像什么样!”

忠远侯昨夜听夫人说儿子今日要去姑娘家里求亲,好奇过来瞧一眼,他老人家虎虎生威扶着腰往廊芜一站,听了这话,不由从窗外探入一个头,

“湛儿,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你顶着两个眼袋去求亲像什么样,当然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啊呸,打扮得那啥芝什么玉什么的去才行。”

陆云湛在屋内听着就黑了脸,咬牙纠正道,“芝兰玉树.....”

“啊,对对对!”忠远侯从善如流点头,随后满脸严肃道,“你爹我第一次约你母亲见面,便穿得跟花孔雀似的,也不耽误老子上战场取敌将首级!”

不等陆云湛反应,忠远侯朝秦山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弄些胭脂来!”

“是!”秦山脚底抹油般跑了。

气得陆云湛脸色黑一阵红一阵,狠狠剜了忠远侯一眼。

忠远侯抚须大笑离去。

陆云湛想起崔沁那般倾城绝艳,再照照铜镜......只得忍辱负重,用脂粉遮掩一二,终是打扮得风度翩翩出了门。

第33章表白

晨起的风微凉拂面,伸手可探及四周春光花暖。

崔沁早起去东苑园子里摘了些朝露送回翠竹居,便去学堂领着学生诵书。

“山岌岌,水淙淙,鼓振对钟撞。清风生酒舍,白月照书窗。阵上倒戈辛纣战,道旁系剑子婴降。夏日池塘,出没浴波鸥对对,春风帘幕,往来营垒燕双双。”

朗朗书声,声声醉耳。

崔沁带读了七遍后,学生便能默读,时而有早起的鸟儿踩着云雾驻足在檐下聆听,时而还有酣睡而起的幼童在丫头陪同下,揉着眼睛在堂外探头探脑,瞧见崔沁在里头吓得将身子躲在门槛后。

崔沁只当没瞧见,手执《声律启蒙》在堂前来回踱步,趁着她转身的片刻,那幼童在丫头鼓劲下,吭哧吭哧一溜烟滑入后堂,随意寻了个位置,胡乱抓起一本书就开始摇头晃脑地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