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妹和周老大一脸喜色。
周老三叹了口气:“二哥,你就听爹的吧,他也不是故意要这么做,都是至亲血肉,闹成这样不好看,服个软,咱们还是一家人!”
卧槽,脸呢!
这银子绝不能让他们要去,要是今天被他们用这招要去了银子,那以后就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爷爷,那你就去说呗,白天的时候二叔公不是还说了你偏心么,村子里这么多人,那些叔叔伯伯肯定知道我爹受了委屈,你这么出去一说,刚好坐实了偏心的名头,我就
去书院里给那些同窗说,我们都分家了,你还逼着我爹拿钱给大郎哥娶亲。”周颐说完冲着周老爷子笑的露出一口糯米牙,在昏黄的光线下,自带寒光。
周颐的话音落下,上房的人齐齐愣住了,包括一直不在状态的周老四。“我就说这小崽子邪乎的很,你们听听,这是一个小娃子能说出来的话?”周母拍着大腿,仿佛发现了什么重大真相,一脸笃定:“定是被啥脏东西附身了,得找个人来做做
法!”“你敢!!”这话可就直接戳到周老二的肺管子了,前面他们说的再多,周老二已经习惯,并不怎么生气,但周母要对周颐出手,当即让他的神经爆炸,站起来大喝一声,
死死盯着周母:“我话放在这里,谁要是敢对六郎做啥,我就找你们拼命!!”那决绝的语气让上房的人都明白他说的是真的。周老三惊疑不定的看着周颐,“周颐救父”的故事他也听过,当时并不怎么在意,只觉得肯定是那些人以讹传讹,一个五岁的小娃娃,就算再怎么聪明,又怎么可能做到那
种地步,可是今天听了周颐的这一番话,他算是亲身感受到了周颐的妖孽,那故事难不成是真的?那这个侄子的重量就要重新估算了……
“谁要给我外甥做法?”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上门门口传来,随即王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上房。
“婶子,你说要给我外甥做法?”王虎看着周母,咧嘴笑着问道,但周母却硬是从这个笑容里仿佛闻见了血腥味:“没……没,我瞎说的。”王虎嗤笑一声,看了一圈上房众人,“叔,我小妹嫁到周家,可没有出格的地方,您老对我小妹和妹夫咋样,这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到,这后娘……也就算了,可您老,我咋看着还不如一个后爹呢!你说要出去说我妹夫不孝?您去说,看谁被笑话,还有我妹子和妹夫同你们已经分了家,该给的老人孝敬他们自然不会少,但是你们敢向他们多
要一厘……”最后他没说出来,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王虎在附近的村落里,那就是生吞老虎的人物,简直到了小儿止啼的程度,周老爷子气的半死,又不敢回嘴,转眼看几个儿子,这时却都低着头,躲着王虎的视线,成了
焉鹌鹑,这让周老爷子更气了。
周颐看着他脸颊抖动得厉害,暗想他下一刻不会厥过去吧!
最后王虎带着周老二父子两人在上房所有人的注视下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
看着他们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周颐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可真是神鬼怕恶人。
不知是真的被王虎吓住了,还是知道了周老二不妥协的决心,后面的日子上房没来骚扰。
周老二在周颐的建议下已经将铺子以五百两银子买了下来,王艳也可以住在后院,时不时帮一下周老二的忙,这让他从容了许多。作坊也走上了正轨,只要每日去看一看,其他的已经不需要他多费心。现在铺子每日可保证十两银子的纯利润,而专门定制的衣柜因为有周颐专门设计的花色,在大户人
家间大受青睐,甚至有临县的人专门送木材来定做的,一个月挣得钱比铺子更多。
家里的账都是周颐在记,周颐和王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三个月后,周颐将账本子摊在炕桌上,彻底盘点了一次。第一个月纯收入一千五百两,第二个月一千两,第三个月八百两,共计三千三百两。而花费也不少,买铺子五百两,装修三十两,买十亩荒地二十两,修缮作坊七十两,又请了几个大师傅,这两个月下发工钱四十两,共计六百六十两,这样下来三个月他
们一共赚了贰仟六百四十两银子。
听周颐报完数,周老二和王艳已经完全晕了,这……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赚了这么多钱了?“爹,以后铺子肯定就没这么赚钱了,毕竟衣柜不是消耗品,买一个可以用好些年,这利润肯定会越来越少,而我们现在又没法子把生意做到外面去。”周颐提醒周老二,
他这也是打下预防针,要不然后面眼见的利润变少,周老二说不得会心焦。周老二顿了一下,他刚刚还有些害怕,总觉得这银子挣得太容易了,不真实,现在听周颐这么说,反倒松了一口气,这才对嘛,这银子怎么可能这么好挣:“已经很好了,
挣了这么多银子我已经知足了,够你读书了,就是后面不挣钱也没啥,我安安稳稳的做个木匠也挺好。”周颐知道周老二还没转变过来心态,闻言也不再说什么。只要到了一定时间后,他再适时推出一些新奇东西,这铺子名气肯定会越来越大,不会像周老二说的后面挣不了
钱。
放这么多钱在家里,周老二和王艳总觉得不踏实,恨不得睡觉的时候也把银子抱在怀里,一天后,周老二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一巴掌拍在炕桌上,“买地,盖房子。”
盖大房子,买地成为地主,这对于古代农民这一职业来说,简直就是职业生涯的终极梦想。
这段时间周老二忙忙碌碌的,这天下课,周老二没来接他,反倒是王艳来了,一问才知道周老二是去临县看地去了。铺子里请了一个伙计,周老二暂时抽身也没什么。王艳带着周颐直接到了铺子,现在已经接近傍晚,没什么人来铺子了,伙计坐在桌子后面打瞌睡,一见王艳和周颐,慌
忙站起来:“夫人,小少爷好。”
“小何,不是说了不要叫我夫人吗,你这样叫我听着怪别扭的。”王艳始终不习惯别人这样叫她。
“这不是您的气度让我一时忘了吗,以后保证改过来。”小何笑眯眯的说道。
广安县特别是县城的人,很多人家都会把孩子送去启蒙念书,不说一定要考功名,但识些简单的字,记一点儿简单的账还是没问题的,小何就是这样的情况。周记里的物品单一,买卖环节简单,小何这念了两年私塾的半吊子就够用了,周老二这段时间也在跟着周颐念字记账,他毕竟是“老板”,要是连字都不识得,以后免不了
要被人家糊弄。
“你这孩子,我就一土里刨食的农妇,啥气度不气度的。”王艳被小何说的笑开了脸。
周颐在一旁看的好笑,这女人啊。果然口是心非,看看,嘴上说着不要不要的,心里还是很诚实的嘛!
小何人长得机灵,嘴也灵巧,他来了还能给铺子里拉些业务,周老二和王艳都挺喜欢他。“你爹说让我们在铺子里等他一起回去,我估摸着他快回来了,六郎,饿吗,要不我给你先做点儿饭。”王艳生怕周颐饿了肚子,忙说道,这后院儿里带了灶房,做饭倒是
很容易,王艳有时候就会来给周老二做饭,所以厨具也置办齐了。周颐摇摇头,自从家里挣了钱,周老二每天都会给他在身上带零用钱,书院里有食堂,有了钱,周颐也不会亏待自己,中午荤素搭配,吃的饱饱的。“娘,你别忙了,我在
书院里吃饱了,我先去练字了。”
王艳知道周颐每天下学后还会雷打不动的练两个时辰的字,“去吧,屋子里有些热,你到院子里葡萄架下,那里挺凉快的。”
“嗯。”其实买了铺子后,周老二最先做的就是给周颐归置一个舒服的书房,朝北开窗,光线足,透气好,对着窗外还有一丛翠竹和葡萄架,念书累了看看也能提神。
周颐并没有先练字,而是拿出千字文,轻轻的摇晃脑袋,字正原腔的念起来“罔谈彼短,靡侍己长。信使可复,器欲难量……”越读越为古人的智慧惊叹,一千个字,组成一篇精妙绝伦的文章,囊括天文,地理,历史,宫廷,为人等多方面,可以说无所不包。字从喉间而出,便觉唇齿留香,周颐
想,也许他真正懂得了读书的乐趣。
“三百千”作为启蒙读物,看似简单,但读的越深的人越会感到这三本书的深不可测,周颐虽然还没达到这种地步,但每天吟诵三本书却也成了乐趣。
将三本书各自诵念了一遍,周颐这才将纸铺开,研磨习字。家里挣了钱,他自然也不会还委委屈屈的蘸着石板写字了,放空心神,沉浸在笔墨在纸上游走的怡乐中。
周颐练起字来总会全神贯注忘了时间,等他写完回过神来后,才发现王艳和周老二不知在他身边站了多久。
“爹,你回来了!”周颐放下笔墨,扑腾着像周老二的怀里钻去。当了这么多年的小孩儿,这个动作他已经完全不觉得羞耻了。
周老二一把将他抱起来:“念书累不累?也不要太劳神,你还小呢,慢慢念没关系。”
这完全就是一副溺爱孩子的儿控老父模样,周颐在心里想还好自己里面是成人的壳子,不然还不得别王艳和周老二养歪!
“没有。”周颐摇头。
“就你们父子两个亲热,别磨蹭了,天都快黑了,咱们还得回去呢!”王艳在一边略带酸味的说道。六郎虽然也和她很亲,但还是没有同周老二亲昵,这让王艳有些吃味。要是被周颐知道了,肯定会大呼冤枉,毕竟是成人的灵魂,一开始咋好和王艳亲昵,后面真的将王
艳当成了母亲,但习惯已经形成了,再说他这身子也越来越大,老腻在老娘身边算咋回事!回去的路上,周老二背着周颐,和王艳说话:“已经决定了,刚好临县的王地主要卖地,一百亩连在一起,全是良田,他要的急,作价七百两银子。”一亩田一般的在六两
左右,而肥沃的良田则要多一些,七八两不等。
古代的田地人人都想要,有时候拿着银子都买不到,周老二跑了这么几天就碰到了这样的事,也算是运气好。
“爹,那手续什么时候办?”周颐扒着周老二的脖子问。
“明天就去办,到时还要去衙门备案。”周老二说道,这些事他都认认真真的给周颐说,虽然平时很宠周颐,但在大事上完全将他当成了可以商量做决定的主事人。“这么多地,是要去县衙登记。”大越朝的土地买卖可以双方私下交易,双方签订契约,这叫暗契,但这样的契约保障度不高。而到衙门登记备案,由衙门盖了章,那就是过了明路,称为明契,这样的契约是受衙门保护的,即便自己手头的地契弄丢了,衙门也有备案,也能预防有出尔反尔之辈胡搅蛮缠。只是衙门向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到衙门立契,就要做好被他们宰一刀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