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该掀盖头啦!”
喊话的人是青衣,声音脆生生的,秦淮垂着眼睛,看见一杆秤从盖头下面伸进来,轻轻挑起那块红布撩开,师广陵正低着头看向她,秦淮勾起唇角朝他笑了笑——不管怎么说,她都嫁给师广陵了。
“你们出去吧。”
“是,太师爷。”
待人走后,师广陵用一只手轻轻抚住秦淮的脸,疑惑地问:“你怎么了?不开心?”
“有点。”
秦淮在师广陵面前不想遮掩情绪,很干脆地点头承认:“你刚刚……太不给你师弟面子了,她只是喜欢你。”
师广陵很意外地挑起眉头:“那我现在去追她回来?”
秦淮立刻抱住师广陵的胳膊,看着他用力摇摇头。师广陵笑着捏她鼻尖一下:“嘴撅得都能挂拂尘了,我若对她假以辞色,你会更不高兴。”
秦淮侧着脸贴在师广陵胳膊上,她想了许久,微微叹口气:“其实我也不是必须要跟你结婚来证明什么……你跟我成亲,会刺激到很多人吧,其实只要我们两个过好了就好,没必要弄这些阵仗。现在反而让你师弟觉得不开心,而且也让你为难……”
“我未曾觉得为难。”
师广陵伸出手,轻轻搂住秦淮,大红的喜服称得他更加俊朗。只不过师广陵总是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也看不出到底什么情绪。
“而且为了你好,我们也必须尽快举办婚礼。”
秦淮疑惑地问:“为什么?”
“那日我带你进入启鸾殿,东皇钟被敲响,已经引起门派内有心人的注意,若你只是一个我带回来的无关紧要的女子,他们必定逼迫你再次进入启鸾殿,但是如果你是宗主夫人,就没人敢提这件事。”
秦淮微微睁大眼睛:“你现在是宗主了?”
师广陵看着她,温柔地说:“马上就是了。我虽然厌倦权力之争,但是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权力真的很管用。”
秦淮愣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是说,你为了我才要做宗主么?”
师广陵把秦淮抱进怀里:“我说过会护着你的,如今我不能扔下逍遥宗不管,便只有委屈你做个宗主夫人了。”
秦淮半天没说话——她从未想过师广陵竟然不声不响地考虑了这么多,然而她每天就只吃吃喝喝,动不动就朝他撒泼耍赖,也太不懂事了吧!
“在想什么?”
秦淮沉默了一下说道:“在感动。”
师广陵闻言低下头,捏着秦淮的下巴让她抬起脸:“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秦淮愣了愣,随即红着脸移开视线:“我……”
师广陵没等秦淮把话说完,已经抱紧她轻轻吻在她唇上。
秦淮闭着眼睛等他吻够,师广陵却疑惑地舔舔唇角问道:“怎么是甜的?”
“涂过蜂蜜嘛……青衣非要我涂,中间还被我不小心吃掉好多次。结婚真麻烦,头顶这些东西也重得要死……”
师广陵失笑地扶着秦淮,一只手摸到她头顶,将她头上的金钗、步摇都拆下来。秦淮的头发不是很长,只到后背的位置,比起古时候女孩子动辄齐腰齐小腿的长发算个异端了,所以梳头时候青衣只给她梳了很简单的发型。
师广陵要伸手解秦淮的扣子时,却被她按住了:“长泽……”
师广陵看着秦淮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又低头去吻她,顺势将秦淮按在床上。她没办法再拒绝,只是偏过头,轻声喘息着:“我、我有件事不太明白,还是想问问你。”
“何事?”
秦淮用一只手压着他后脑勺,小声嘟囔道:“你与兰心师弟到底是什么关系?”
师广陵连停顿都没停顿一下:“师兄弟关系。”
“可是她对你的态度……”
师广陵听到这里终于不再专注于解扣子了,他撑着秦淮两边的床铺抬起身,垂头看着她:“你担心我对她也有情愫?”
秦淮没说话,但是眼神却有点躲闪——如果是单纯的单箭头,女孩子不至于闯婚礼也要把人抢回去吧……而且她那时候将剑指向自己,明显是动了杀心。
“我不会与她如何的,她是……”
师广陵说到这里,微微皱起眉:“她身份特殊,我不便多说。”
秦淮突然想起那天在东皇钟内看到的景象,试探着问:“你说过她跟你师父有关。”
师广陵点点头,秦淮又说:“那她是不是……纯阴之体?”
师广陵语气里带上些惊讶的情绪:“你如何知道?”
秦淮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那天在东皇钟里看到的东西跟师广陵说明了,她觉得这个经历太奇怪了,必须跟师广陵说清楚才行。当然也隐去一些细节,比如什么“几世离乱待故人”……这种听着就很有故事的诗词,秦淮想自己弄清楚。
师广陵听后露出深思的表情:“东皇钟内为何会留音我年少之时的经历。”
——这么说里面的事情都是真的啦?!这家伙咬着酒杯从女孩子手心喝酒的事也是真的啦?!
秦淮有点生气。
她瞥了师广陵一眼:“大概是闲得无聊。”
师广陵叹口气:“既然你都看到了,便知晓了吧,正因为此,我才不会对师弟有任何非分之想。兰心身份特殊,且我以前曾经恨她,认为她是引起师父与父亲决裂的一个原因。”
秦淮心想,这件事怎么能怪一个无辜的婴儿……不过也知道师广陵此事不愿多提,就没再问下去。
过了一会儿,秦淮抱着师广陵,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微微皱着眉头说道:“长泽……我、我总觉得你跟东皇钟之间有什么关系……说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