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立地成佛(2 / 2)

很想很想跟爷爷奶奶他们说,这个是自己的私房钱,自己做生意挣的钱,想怎么给爷爷奶奶花就怎么给爷爷奶奶花,跟爹娘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可这样的念头,也只能想想而已,若是真的说出来,怕是连爷爷奶奶都要对自己失望了吧?

“亚楠,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孝敬爷爷奶奶,爷爷奶奶很开心很开心,可爷爷奶奶如今过的已经很舒心。

放眼看看我们村子。谁家能像我们家一样,考出一个进士?谁家能跟我们家一样,又供了两个儿子读书?谁家能像我们家一样,每天吃的饱饱的?

做人要懂得知足,也要懂得惜福,不要还没有怎么样,就弄得全村人都知道我们家发财了似的,这不一定是好事,也许因此被居心不良的人惦记了,反而成了坏事。

还有一家人不论做什么事,都要互相通气商量着办,不然的话,一家人之间就会起疙瘩,渐渐的就离了心,家就不成家了。懂了吗?”爷爷也是语重心长的教导着孩子。

亚楠无语了,爷爷奶奶六叔都是心地淳朴的人,吃苦受累不要紧,要紧的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就好。

所以他们都坚持要等到爹娘回来,一家人商量着办事,所以自己找到借口光明正大拿出自己钱改善一家人的生活的小心思,还是没有办法实现。

幸亏自己说了花钱买了庄子,那个庄子,等县令回来,自己再去看看,若是能收不少租子,爷爷奶奶一样可以跟着自己一样,天天吃白米饭,还能天天吃些好的,调养身体。

再说自己还留下了铺垫,二舅舅用的葡萄是自己庄子里面的,以后每年都能光明正大拿出部分自己挣得钱。暂且做一回听话的乖乖女吧!诶,爷爷奶奶六叔他们怎么就没有一点点私心呢!

这可是一大笔的钱啊!若是外祖父大舅舅见了,一准起贪心,偏偏爷爷奶奶六叔,一个个的这么淡定,自己也无话可说了。

让亚楠更加无话可说的是,当天晚上,惠姐就卷了铺盖,到了自家瓦房,爷爷说以后就叫惠姐陪着自己住自家的瓦房,免得土房子熏了自己。亚楠也是醉了。

而此时的亚楠爹娘,已经接到了亚楠外祖父跟大舅舅两人的两封信。

第一封信,说的是亚楠被家里的爷爷奶奶惯的不成形,什么孩子一个人当着全家人的面吃白米饭,眼睁睁看着再坐的长辈们吃着杂粮,心安理得的很。

什么孩子要什么亲家就给什么,甚至进山抓鸟给孩子养着玩,字写得一塌糊涂,最后还是被他们家带过来狠狠教导,才好好写了字。

第二封信,迟了一个来月才到的,明显不是一天写的似的,信里说他们忍了好些天,实在忍不住的才说出来告诉他们,免得这孩子将来累了他们一家人的前程。

这孩子喜欢满嘴胡话,更喜欢挑拨离间,他们好心把孩子接过来教导,结果因为她的满嘴胡话,因为她的挑拨离间,一个家就这么被搅和的分家了。

本来外祖父还想将亚楠闹着要吃毛栗子,结果害得她六叔差点死了的事也说了,但想想还是装死的不知道为好。

从狠狠打了老二,逼着他背了贪墨亚楠钱财的事之后,老李秀才也没了兴致提只老母鸡去亲家那边做个样子。

只要亲家那边不过来请自家,自家就当一门心思的读书人,免得再被那个孩子说什么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羞辱一番。

还有那他两个亲家,明显不相信自己的话,气的自己要死,偏偏自己还没有办法,因为那个搅事的死丫头,竟然装病?害的自己像是被亲家扫地出门似的,气死自己了。

亚楠爹看着岳父来的两封信,眉头打皱,心里叹气,若是娘子来的时候,把亚楠那孩子也带上,哪有这么多事?就是孩子不裹脚,也不是不能跟着自己就任的,怎么能将孩子丢下给年迈的爹娘?

爹娘自然会把自己孩子当千金小姐那般宠溺着了。谁叫自己在爹娘眼里是官人?

罢了,这次过年回家,带上孩子去跟岳父他们道个歉,以后自己亲自教导孩子,免得孩子被家里长辈宠溺坏了,害了孩子。

“相公,你看看亚楠,这是要活活气死我们啊!先是怕疼的死活不肯裹脚,放着千金小姐不做,非做那乡下丫头。

现在好了,亚楠被她爷爷奶奶宠溺的都满嘴胡话了,连她外祖父跟大舅舅都教导不过来,这以后可怎么得了?她这样胡作非为的,不单单害了她自己,连她哥哥姐姐的名声都要被她连累的啊!”

亚楠的娘,老李秀才的唯一女儿,李秀凤,手里拿着第二封信,气的浑身发抖。

李秀凤从小儒慕爹跟大哥,对他们的话,敬若神明,看到他们说自己女儿如此不成器,压根不会怀疑爹跟大哥的话,直接就判了自己女儿的罪名。

“孩子如今不到七岁,还能好好管教,等过年回家,就把亚楠一起带过来,你亲自教导孩子吧!”

亚楠的爹,赵子诚稳稳的说着,脸色没有显露太多生气,也没有显露太多失望,静静的如水一样。

在他的眼里,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孩子这点大,全看大人怎么教,所以,罪责不在孩子,在自己。

“相公?你在上原怎么说也是有脸面的,要是被人看到亚楠没有裹脚,还那么顽劣不堪,不是,不是?”

亚楠的娘,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相公,怎么能带亚楠到这边来?亚楠的一双天足,就足以叫自家在这些世家官人面前,颜面扫地,更不用说那个孩子如今还这么不堪,怎么能带过来连累一家人的名誉?

但李秀凤也是顾忌相公的,才没敢将话说完。

“你若教导的好,孩子自然是好的,你若教导的不好,孩子自然是不好的。养不教父之过!你应该懂的。”

亚楠爹严肃的看了自己妻子一眼,如何能这样说自己的女儿?她不过六岁,正是懵懂年纪,全看大人如何教导,做爹娘如何能不顾教导孩子的责任?

亚楠的娘脸色顿时一阵绯红,羞愧难当,因为女儿,自己被相公质责了。

嫁给相公这么多年,自己虽然知道相公极为严厉克己,但对自己还是敬重的,鲜少质责自己,可是这一次,他却不怪他自己爹娘,宠溺坏自己女儿,反而怪自己没有教导好女儿。

女儿那个脾气是自己能教导好的吗?她连死都不怕,加上那孩子爷爷奶奶一味的护着,自己能教的好么?就知道怪自己,哪怕你是个孝子,不敢怪你爹娘,你怪女儿也可以的啊!怎么能怪自己?

李秀凤一脸委屈的坐在床边,默默流着眼泪。看起来极为委屈。

赵子诚瞥了一眼哭着的妻子,想想还是站起来:“今晚我睡书房,你好好想想,以后如何教导好孩子,别有事没事带着亚琪见那些不相干的妇人!亚琪才八岁,就是说亲也太早,没的带坏了亚琪,小小年纪就学了攀比,还有,从今以后,不许再收夫人的礼,难道你不懂,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

赵子诚的话说的很严重,这也是他在心里憋了两个月的话了,今天既然狠厉了一次,就好好狠厉一次,免得妻子忽然从乡下到了这边,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还当自家人真是世家贵族那样呢!

收了好几个世家妇人的贵重礼物,还带着女儿到人家去做客,女儿去了人家一趟,就能带回来镯子簪子金锁什么的,难道妻子以为自己真是了不起的大官,她们合该巴结着自己?蠢!

这些人哪个真正把自己一个县教谕看在眼里?不过是丢几个不起眼的小东西,想叫自己对她们家儿子用心罢了。这样的礼物,自家如何能收?

可恨的是,自己一个大男人,如何能还这些女子之物?更何况这些贵妇人用的还是给亚琪一个孩子的见面礼的理由,自己也不能不管不顾的还去给人家,伤人脸面。

只能将送礼的这人家,一一记着,先好好教导她们家孩子,回头有机会,再还了这些人情。

谁不知道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债,偏偏妻子不当回事。今天该狠狠敲敲她了。作为一家主母,最关键的自然是相夫教子,孩子都小,心性不定,一个主母,若不好好管教好孩子,等孩子大了,心性定了,再想教都迟了。

依自己看,亚琪现在的心性,也有些坏了,每天读书绣活之外,说的最多的便是哪家小姐怎么穿衣的,哪家小姐怎么戴首饰的,哪家小姐每天吃什么糕点。言辞间的攀比之心,如此明显,哪还有从前乖巧宁静的样子?

这才几个月时间啊?妻子女儿都有些不知所以的飘飘然了,殊不知自己这样的县教谕,在旁人眼里,什么也不算。

若是要争气,赵家的希望还得在亚青,亚秋两个孩子身上,好在亚青亚秋跟着自己,倒也能安心读书,从来不跟那些公子少爷一起浪费光阴。

儿子自己能管住,可女儿还得指望她们母亲,若想女儿都懂事乖巧,明白事理,还得先让妻子明白过来才行。

人都说当面教子,背后教妻,今天自己也算是背后教妻了,诶!希望秀凤能明白才好。

李秀凤原本被相公质责就恨委屈了,谁知道相公竟然那般对待自己?狠心将自己一个人丢下,还不给自己带着亚琪出去?

他明明应该知道,亚琪将来要嫁的都会是这样的世家官家,若是亚琪能得到这些贵妇人的赞誉,将来必定不愁找一个好婆家的啊!

亚琪也争气的很,去了好几家世家,都能得了贵夫人的赞赏,更是得了她们赏赐的礼物,亚琪虽然是千金小姐,可家里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拿不出来,走出去都不敢抬头。

现在总算有了几个像样的首饰,配在亚琪身上,显得亚琪很是好看,更难得的是,亚琪现在也交上了几个千金小姐,这不都是自己悉心教导的好吗?

相公怎么能这样伤自己的心?

李秀凤一直都记着她爹的话,要想过人上人的好日子,只能做官人,这个世上,只有当官的才能有头有脸,受人敬重。

当初爹就是看中了相公有前程,在相公中秀才的时候就早早将自己许给了他,相公倒也争气,考中举人,可惜的是,相公太古板,白白错失了中举的好时光,到了现在考了一个同进士,反而不如举人名声好。

好在相公如今也是正八品的官身了,在上原县,自家也算有脸面的官家了,那些夫人巴结交好自己,也是因为相公有脸面。

可是自家穷的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拿不出来,发黑的银簪子,自己都不好意思戴,才故意装作清高的带着竹簪子。可暗地里,自己还是被那些夫人嘲笑了好一阵子。

现在自己换了金簪子,那些夫人就没借口笑话自己了,可见人还是要衣裳的,不然谁看得起你?

自己倒也想清高的不收礼物呢,可相公你的有本事挣钱给我们买衣服买首饰啊!难道你没有本事挣钱,还不许我们母女自己挣去?更何况家里得了礼物,不也贴补家里,你倒是尽了孝道了,一封信过来让自己带上侄子读书,读书那么费钱你自己不知道啊!

就凭你一个县教谕四十两的俸禄,怎么供儿子读书之外,还供侄子读书?可恨的是自己男人就知道尽孝,就知道一心读书教书,家里上上下下的什么也不操心,没钱吃饭了也不管,到头来还嫌弃自己教坏了女儿,看不起自己收妇人的礼?有本事你亲自去还她们礼去啊?

李秀凤一个人伏在床上,哭哭啼啼,自己没有办法反驳相公的话,也只能暗暗在心里撒气。

连续几天下来,李秀凤都发现相公脸色极为狠厉,每晚也都是睡书房,顿时真正被相公吓住了。

“娘,明天我穿什么去见宋姐姐啊?”亚琪虽然八岁,但几个月来随着跟娘交结县里贵妇人,也懂了自家无法跟县里世家贵族相提并论,好在自己会交际那些小姐,更会讨那些贵妇人开心,如今自己在县里,也能收到官家千金,世家千金的请帖了。

宋姐姐可是县令大人的独生女呢,能得到她的请帖,自己高兴了好些天,明天一定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一定能见到不少的小姐公子呢!说不得又得了哪个贵妇人的眼,赏赐给自己镯子什么的,就好了。

“亚琪,你去找你大哥,让你的大哥跟你爹说一声,明天你要去县里家做客,娘惹你爹生气了。”

李秀凤心里当然也高兴明天能带上女儿去县里家做客,县里夫人请客,自然是县令有头有脸的人,自家被请,就说明自家也是县令看重的。

可恨的是相公这几天发疯的厉害,自己也不敢上前说这件事了,可若是不说,又怕惹的相公更是发疯,最好还是让儿子去跟他爹说,相公对儿子还是极为在意的,一定会给儿子脸面的。

亚琪脸色有些委屈:“娘,明明是亚楠不好,为什么爹要怪你?还不给我们出去见客?”

亚琪已经从她母亲嘴里得知,亚楠不像话的事迹。也从她母亲嘴里知道,爹很生气,牵连娘跟自己了。娘说爹最近不允许自己跟娘出门见客,害的自己明天县令家的宋姐姐请客,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去了。

要是不能去,以后她们生气的再也不请自己去,可怎么办?都怪亚楠那个臭丫头,害了她自己,也害了娘跟自己。

当亚青被妹妹求的去找爹说情的时候,却被爹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你身为读书人,身为男子,难道就这么容易被女人摆布唆使?爹对你的教导,你忘得干干净净?若要读好书,先要做好人!

连人都做不好,还不如不读书!女人本该安于后宅,相夫教子,这才是发家之象,若是女人不能安于后宅,男人也不能管好自己女人,这个家迟早也得败了。

天底下有白给你好处的人么?若是她们给你娘跟你妹妹好处,但又得不到她们想要的回报,那时候,爹跟你如何能立足于世?

你给我记住,天底下没有管不好的女人,只有自身不正的男人。若是你轻易听取了女人的唆使,只能说明你自身就不正。回去将那篇三戒抄写一百遍,以谨记今天你的过失。”

赵子诚第一次将自己儿子当大人这般狠狠训斥,最怕就是儿子将来也如此耳朵根子软,被女人稍微一哄,一求,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若是这样的话,儿子不读书也罢,免得将来遗祸整个家族。

赵子诚知道女儿还小,怎么想怎么做,全是看大人,今天自己若不能狠狠治治她们母女,她们将来必定害了自己,也害了全家人。

至于县令千金的请帖,自己会请人给县令府里传话,女儿生病了,得好好修养一阵子,短时间不能出去见客了。

亚琪因为第二天没能出去见客,伤心的哭了一场,结果又被爹狠狠严惩,令她过年前都不允许踏出自家院门一步。否则,离开回赵家坝,长大就嫁给农户。